“我们假面小队，总得留个独苗吧？”
“滴——滴——”
“队长......”
“跑啊！队长！！跑！！
一直往前跑！不要回头！只要你能跑赢时间长河，终有一天，我们都会回到你的身后！！”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队长、队长！”
王面骤然睁开眼，金银双色如岩浆般在他的双瞳中翻滚，仔细看去，那银色瞳孔中一道头尾相接的圆环，此时正急速飞旋，快到已转出了残影。
他猛地坐起身，呼哧呼哧地剧烈喘息着，瞳孔涣散，没有焦距。
“......队长？”一只手伸到他眼前，晃了晃。
他空洞如死水的眼中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微微晃动起来，浮出了些许生机。
他缓缓转头，看向身旁——
旋涡把脸凑到他面前，一副“我懂你”的表情，撞了撞他的肩膀，揶揄道：
“闹铃都想了半天了，怎么还不起床。又不是第一次考核新兵，怎么还紧张了呢？~~”
【......是啊，今天要去新兵集训营，要......见到她了吗？】
“只是做了个噩梦。”王面垂眸轻声道，伸手向后扒了扒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起身拿了件干净的衣服朝着洗浴室走去。
“紧张到做噩梦啊？”旋涡在身后一脸大惊小怪，随即打开门对着外面已经洗漱好的队员大声爆料：
“队长因为要见新兵，紧张到做噩梦啦！”
在客厅里擦匕首的月鬼闻言，像是想到了什么，兴奋地问道：“所以这届新兵会有很多妹子的传闻是真的吗？”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得出这个结论，但天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应该是真的。”
他笑了声，指节捏得咔咔作响，“待会下手利落些，让姑娘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男人。”
正在敷面膜的蔷薇深吸一口气，朝天翻了个白眼，最终选择将整个身子转向墙壁——眼不见为净。
......
高空。
直升机的螺旋桨发出巨大的轰鸣。坐在最里侧的旋涡看了眼下方的云层，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他偷偷看了眼周围的同伴，又装模做样地挺了挺腰板，想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害怕。
王面眼中闪过笑意，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们这里没人恐高吧？”
旋涡一愣，正犹豫是不是要举手，就听天平义正言辞，否认三连：“不可能，没有的，你别瞎说。”
旋涡动作一僵，又把手放了回去。
王面轻咳一声，“其实也不用跳机，震慑新兵靠得是真本事。”
旋涡连连点头。
“这样吧，我和袁教官说一声......”
“别啊队长！”月鬼大喊一声打断他，手掌合拢对着他搓了搓，祈求道：
“队长，这招绝对拉风！我试过了，您想想，除了从天而降，还有什么方式能让新兵蛋子们一眼就记住咱们假面的威风？”
天平也点头，“就是啊，星痕和檀香都不在，我们五个一定得摆出气势来！”
说完，他有些怀疑地看向王面，眼底渐渐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队长，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才吓得做噩梦吧？你恐高啊？！”
前方驾驶舱的飞行员忍不住回头偷瞄他，而旋涡闻言，竟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王面闭了闭眼，“......跳吧。”
说罢打开舱门直接一跃而下！
......
云雾翻滚，平地起风。
“快看！天上有人！”底下的新兵抬头望天，大喊道。
王面透过面具看向下方，在人群中寻找着那道身影。这一届新兵的人数尤其多，大家又穿着相同的训练服，戴着帽子，按理说很难快速分辨。
——但他还是一眼就找到了她。
她仰着头，漆黑色长发随风飞扬，神色淡淡，不似众人那般好奇与惊讶。
他仗着有面具遮挡，专注又痴痴地看着她，目光未曾移开过半分。
5人的气息汇聚成一道金色洪流，当空劈下，落在高台正前方。气浪翻腾，狂风四起，将新兵们吹的东倒西歪。
王面在最前方站定，安静等了片刻。
等跪倒的旋涡在哄堂大笑中自己站起来后，袁刚那套说的滚瓜烂熟的结束词才传来：
“全体新兵注意！站在你们面前的是特殊小队——假面。他们会将自身境界压制到......”
她站在人群侧后方，王面一直维持着微微侧头的姿势，引发了新兵们的小声议论。
“哎？那个假面的队长怎么一直侧头看那边？难道是看见熟人了吗？”
“真的欸！那边有谁啊？”
“……他该不会是在看我吧？别说，被那个面具盯久了还真有点害怕。”
“想什么呢你？他怕不是在想等下先拿我们这一片开刀吧？”
唐婉茹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她回望过去，微微眯了眯眼。
袁刚也注意到王面的异常，他皱了皱眉，提高音量拉回了新兵们的注意力：
“只要能揭下中任意一人的面具，就算你们赢，否则……听懂了吗？”
“听懂了！”
王面见沈青竹低头凑近她，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眼神稍黯，握着腰间刀柄的手微微用力。他定了定神，想着在心中演练过千百次的场景，稳步朝那边走去。
一幕幕回忆在脑海中浮现，魂魄离体、克系之战、昆仑墟携手、高天原并肩、渔村危难，他在时间长河中一次次穿梭，奔跑过无数岁月，才终于回到了这里，回到一切开始的时候。
他走到她面前站定，低头看着她。
周遭的声浪如潮水般退去，在短暂的静默后，爆发出更剧烈的喧哗。疑惑、不解、好奇、警惕各种各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可他恍若未觉。
“王面？”袁刚迟疑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出。
“队长？你们认识？”旋涡与身旁的队友交换了个疑惑的眼神。
\"你想干什么？\"两道警惕的声音同时从她两侧响起，他们上前一步侧身挡在她身前。
——王面没有回应。
此刻，他只听得见自己心底的声音。
【勇敢些，王面。】他在心里默念。跨越了无数光阴才站在这里，他绝不能犹豫不决。
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扣住王字面具边缘。
“咔哒”一声轻响，他将面具摘下，递到她面前，轻声问道：
“你，想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