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汪啊。】
系统恍然大悟,系统大为震撼:【那股势力竟然真的姓汪?】
它百思不得其解,宿主准备的可不止这一个字谜,长达一年的试探,删删减减到上个月还剩六个备选项,当时它就问过她是依据什么来提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大火的时候人们会第一时间看向最重要的东西。】
她敷衍:【我的依据同理。】
做人做事她都喜欢留一手,怎么可能把看家本领事无巨细的交代清楚。
系统:???
怎么就同理了?宿主今晚一没放火二没严刑拷打,平时念念诗写写字让莲叶陪伴半年就能看出这么多东西?
它好奇追问:【该不会是捧珠写《嫦娥》那次?就随口提了一下长生不老药你都能从细枝末节中得出汪家是为了长生的结论?】
不,它否定,太牵强附会了。
再说那幅《羲之临池得悟图》在宿主收到之前汪这个姓已经上了她的黑名单,时间对不上。
越明珠嫌烦,打定主意让它闭嘴。
【你不信?】
【……不是不信,是……】
【你上任宿主姓袁。】
平地一声雷,轰得系统差点魂飞魄散。
震惊之余还有一丢丢害怕,系统赶紧闭嘴,生怕自己有意无意又透露出别的信息。
看吧。
越明珠冷笑,带着问题去问问题往往很难得到答案,就像审讯,得带着答案去问问题,捉到把柄,自然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好比齐铁嘴解读她名字那段。
外公外婆说伟人认为他们这一代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便折中取了晨光熹微的熹微二字当作小名,除了意在藏锋齐铁嘴说对了,其他全是在哄人。
但他本来目的就是为了让她高兴,真相如何反倒不重要。
父母之所以给她取了明珠二字,是算命的道士得知她还没取大名,说:金珠银珠不如一副好眼珠。
越明珠的明珠,其实就是明目的意思。
一语中的,不知道是她生来就会识人断事还是真学了那道士的观相之术,反正自有记忆起她就发现自己能轻易分辨旁人的真心和假意。
再大一点,她更习惯用这个判断谁谁谁将来有没有出息值不值自己花心思。
而小时候那种天生就能感知到的某些更细节的情绪捕捉,则被少不更事的她当作鸡肋抛之脑后。
后来还是张小楼提醒了她,对于把谎言当饭吃的人来说,想通过解读微表情判断其有没有撒谎很难。
幸好越明珠在情绪鉴别力上的天赋与生俱来。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想要掌控主动权就不能做那个一直问为什么的人,而是要做那个被人问为什么的人。
嘶,话扯远了。
回忆起今晚发生的一切,系统沾沾自喜:【不愧是我的宿主,咱就没怕过谁!】
怕?
越明珠怎么可能不怕。
被人拿枪指着的时候怕,醒来后意识到自己被人盯上的时候怕,知道他们还会再次对自己动手的时候怕,从马上摔下来也怕。
害怕是真的,兴奋也是真的。
从遇到陈皮开始她见了太多一力降十会的人,难得遇上爱耍阴谋诡计的敌人,她始终认定茶楼那次不过是某个势力向她展露的冰山一角的恶意。
只不过,这种恶意需要时间考证,莲叶自投罗网是她自洽的第一步。
她的装猪术,仍在奏效。
系统偷笑:【宿主是装猪,他们是真的猪。】
【……你还是闭嘴吧。】
今晚说了这么多,不是她犯了反派一样的毛病在读小作文显摆自己多会洞悉人心,而是为了从莲叶的反应中拿下口供。
临杀勿急,稳中取胜。
现在口供得到了想法也验证了——
【怎么处置她?】
留给张家审讯对宿主也不好,看过宿主真面目的人还是除之后快为妙,系统警觉:【怕就怕我们杀了她会打草惊蛇,万一幕后真凶发现是宿主动手对我们起疑?】
【不会。】
越明珠摇头:【借黑背老六的刀杀了那几个眼线就是为了试探,我想知道张启山势力庞大的局面下他们是否还藏有后手。】
答案是没有。
plan b拎着人头来张家之后,她一连几日暗中观察莲叶的微表情和肢体语言,除了心神不宁外根本没对她这个近期和黑背老六有过接触的嫌疑人多加揣测。
想要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最好的办法就是藏在一个更显眼的目的之下。
秋容恰好模糊了她的存在感。
系统犹豫不决:【是不是留着她策反一下,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到其他汪家人。】
【你以为。】越明珠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只有我有planb吗?】
一句话,就定了莲叶生死。
主犯系统,
精细活它不会,破坏大脑把人变成傻子还是手拿把掐的。
从犯越明珠,
用台灯把人开瓢了,血流了一地。
鲜红的血从地毯蔓延开来,她退开几步,心中毫无波澜。
红珠死了,总得有人给它陪葬。
她仍掉台灯,一步步退离床边,窗外夜幕低垂,曾经闪烁如宇宙密语的星辰在云雾散开后明月皎洁的光辉下黯然失色。
一切尘埃落定,内心深处野心静静燃烧。
望着那数不尽的‘眼睛’,她轻轻动了动唇,无声宣告:
【这盘棋是时候轮到我来下了。】
系统激动得热泪盈眶,恨不得长出手脚为她摇旗助威。
然而,前脚放出豪言,后脚越明珠就在它的吹捧中做作跌倒在地,惊恐发出一声凄厉叫声。
——响彻屋顶。
它:【……】
上一次宿主这么卖力还是在茶楼,宿主事后怎么说来着:【做戏要真入戏要深,自己都骗不过怎么骗别人。】
系统欲言又止:【宿主,你不觉得自己演技退步太厉害了吗?】
越明珠惊恐掩面,心底从容:【你不懂,管用就行。】
这对张家来说注定是个不眠夜。
听到小姐尖叫,第一个闯进来的是夜间巡逻队,面容清秀的少年直接从二楼破窗而入,张家人落地全都跟猫一样悄无声息,这次又急又重。
很快卧室正门也被大力推开,管家第一时间看向越明珠,蹲在她身边的少年反应及时:“小姐没事。”
室内蒙昧,但不妨碍两人看清床边倒地的是莲叶,向来老练通达的管家露出了难以隐忍的怒火。
接二连三赶到的其他张家人被拦在卧室外。
‘惊魂未定’的越明珠被变脸大师管家好声好气请出卧室,连睡裙都没来得及换只披了件斗篷坐在贵妃榻上。
张家人对小姐行凶未遂,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出了内贼,小小慌乱一阵后又恢复了往日的井然有序。
只有她知道这不过是表象,包括的管家在内每个人都眼神晦暗不明,这不仅是对张家出现叛徒的痛恨,更多的是对她今晚的处境感到后怕。
这可不比坠马受伤那次是疏于防范被人钻了空子,自以为张家如堡垒将小姐保护的密不透风,最后却是内部自己人出了问题,万一……没人敢去想万一。
管家和风细雨询问她事情经过,越明珠不想说,他也不勉强。
都是行家,房间就这么大,发生了什么一目了然,问她不过是为了缓解她的情绪怕她多想。
很快,城外练兵数日的张小鱼也被紧急召回。
莲叶被台灯砸了脑袋,血把地毯都濡湿一片,管家怕她死的太痛快早早让人拖下去抢救了,针筒第一时间就转交到了张小鱼手里,攥着针筒,张小鱼罕见的眉眼阴翳。
作为受害人,越明珠默默喝着安神茶,被捧珠小心翼翼呵护着。
她没事,只是被打昏了。
莲叶不提她还好,一提越明珠就知道人肯定还活着,谁会拿死人威胁敌人呢?
收拾好情绪,张小鱼短暂思考片刻就转头吩咐被叫醒后一直守在她身边的捧珠以及慎重考虑许久才选出来的另一位张家女佣送她回卧室检查身体——脱光衣服,两人掌灯检查她从头到脚每一寸肌肤。
或许是以为这种检查对小姐来说是一种毫无尊严的羞辱,张小鱼一阵沉默后,语气无比冷静:“安全起见,先委屈小姐照我说的做。”
委屈?
越明珠压根儿不委屈,检查身体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了。
她全身上下连颗痣都没有,检查起来很快,就是捧珠和女佣不放心复查了好几遍,深怕有所疏漏。
没有针眼还不足以让张小鱼安心,经过她同意又亲自抽了她一管血。
他压抑着不断攀升的怒火,偏偏冷静克制到面无表情,看得出张家有叛徒这事给他打击不小,要不是顾忌她小姐身份不敢以下犯上,估计连检查身体都想自己来。
任何大家族都有阴暗面,有叛徒不算可怕,可怕的是这个叛徒潜伏了这么久他们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折腾许久,天际泛白。
张小鱼处理完后续总算能放她回屋补觉,就在越明珠转身关门之际,他突然上前,以一种极度紧绷的状态按住卧室和会客厅之间的隔门。
越明珠一怔。
他隐忍而忐忑地盯着她:“我知道出了这样的事,很难让小姐信任我。”
“不管你心里怎么看待我,从现在起,我都会寸步不离的守着你。”
——直到佛爷回来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