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已经感应到巨灵族方向,一道如山崩海啸般的强大气息正在急速靠近,那气息带着久经岁月的沉凝与杀伐,压得荒漠上空的气流都仿佛凝滞了几分。
神念瞬间如潮水般扩散而出,精准笼罩住每一位神界修士的识海。
“所有人立刻撤离,对方有顶尖高手赶到!”
媚月霜的声音清冷如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荒漠中的神界修士闻言,根本来不及思索,身体已先于意识行动,转身就向着神界营地的方向狂奔。
沙粒被他们踏得飞溅,形成一道道仓黄的烟尘。
牛神官几位主神与麾下偏神则齐齐停下脚步,转身留在后方断后。
他们皆能御空飞行,速度远胜低阶修士,此刻唯有以自身为盾,才能为那些只能在地面奔跑的后辈争取一线生机。
可那道气息的逼近速度,远超想象。
神界修士刚跑出不到一里地,天地间的光线骤然一暗。
一道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如同凭空撕裂空间般出现在众人头顶。
黑袍边缘在罡风中猎猎作响,周身散发出的威压如同实质,让下方的沙砾都停止了跳动,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牛神官几人瞳孔骤然紧缩,呼吸瞬间滞涩。
此人正是巨灵族老祖,那位失踪千年、甫一回归便搅动风云的第一高手,车然!
车然的目光扫过满地巨灵族修士的尸身,那些熟悉的面孔此刻或焦黑、或残缺,层层叠叠铺在黄沙上,刺得他眼底瞬间燃起幽火。
心头沉沉一坠,纵是他修为通天,也不可能让这些逝去的族人起死回生。
他缓缓转动脖颈,目光落在正疯狂逃亡的神界修士背影上,又扫过严阵以待的牛神官几人,瞬间便将前因后果了然于胸。
“哼,既然诸位不讲规矩,那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
话音未落,车然黑袍下的右手猛地一扇。
刹那间,天地间的木系本源疯狂汇聚,一道裹挟着磅礴生命之力的绿色巨掌凭空浮现。
那手掌足有方圆十里大小,掌纹如古老的森林脉络,每一根纹路里都流淌着足以让枯木逢春、亦能让生机断绝的恐怖力量,带着碾碎山河的滔天威势,直直朝着牛神官几人压下。
风声骤停,只剩下巨掌破空时的呜咽,仿佛死神的催命符。
牛神官几人虽同为神位,可在这等返璞归真的绝对力量面前,实力差距一目了然。
他们拼尽本源祭出防御,却在巨掌的阴影下如风中残烛,连反抗的念头都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绿色巨掌即将触及几人头顶的刹那。
“嗡!”
一声清越的冰鸣响彻天地。
一面方圆数十里的巨大冰面凭空浮现,如同一面横亘在天地间的琉璃屏障。
冰面澄澈透明,却泛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森寒,内里仿佛封存着万古不化的冰川,每一寸冰晶都折射出冷冽的光华,将那遮天蔽日的绿色巨掌硬生生挡在半空。
“砰!”
两强相撞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股无形的能量冲击波向四周扩散。
绿色巨掌蕴含的生命之力疯狂冲击着冰面,试图渗透、撕裂,却在接触到冰面的刹那被冻结成墨绿色的冰晶,顺着掌纹寸寸凝结。
而冰面则以不变应万变,任凭对方如何冲撞,始终稳如泰山,甚至有丝丝寒气顺着巨掌蔓延,冻结了空中的木系本源。
车然黑袍下的眉头微微一挑,显然没料到会有变数。
这时,一道纤细的身影缓步从冰面后方走出,脚下踩着凝结的冰纹,每一步落下,都有细碎的冰晶在她身后绽放又消融。
媚月霜冰蓝色的眼眸平静地望着半空中的车然,素白的裙摆与冰晶同色,周身萦绕的寒气让周遭的空间都泛起白雾。
“车然,好久不见啊。”
她红唇轻启,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刺骨的寒意。
车然盯着她,黑袍下的气息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女子体内的冰系本源,纯净得如同天地初开时的第一缕寒霜。
“你是冰霜女神的传承者?”
车然沉默一息,黑袍下的目光陡然锐利如刀。
当年那一战的记忆如潮水般翻涌。
冰霜女神落单之际,正是他亲手终结了对方。
却万万没想到,那位女神陨落后的本源传承,竟落到了眼前这女子手中。
此时,媚月霜周身的寒气愈发凛冽,连脚下的冰面都凝出了细密的冰棱,她冰蓝色的眼眸里翻涌着彻骨的冷意:
“是不是她的传承,不重要。”
话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淬了万年寒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重要的是,今日你必死。”
听见这话,车然先是一脸错愕,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
随即他猛地仰头,发出震耳欲聋的长笑,笑声中裹挟着磅礴的神力,震得空中的冰晶簌簌坠落,连远处的沙丘都在微微震颤。
“哈哈哈哈——”
笑声在荒漠上空回荡,带着久居上位的倨傲与不屑:
“女娃娃,莫说你如今这点微末道行,就算是当年全盛时期的冰霜女神,在老夫面前也不敢说这种大话!”
他袍袖一挥,周身的木系本源如怒涛般翻涌,那只被冻结了半截的绿色巨掌竟隐隐有复苏之象:
“凭你继承的这点残识,也敢妄言杀我?今日便让你知晓,神与神之间,亦有云泥之别!”
狂傲的话语落下,车然黑袍下的眼神彻底变得冰冷,一股比先前更甚的威压席卷开来,连媚月霜凝结的冰面都泛起了细微的裂痕。
在他看来,眼前这继承了冰霜女神衣钵的后辈,不过是跳梁小丑般的存在,当年能斩杀正主,今日便没理由惧了这传承者。
而他也知道,烈阳肯定已经逃离了此界,所以才会肆无忌惮的动手。
媚月霜却依旧静立在冰面之上,冰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波澜,仿佛车然的狂言不过是耳边风。
她缓缓抬起右手,五指轻张,刹那间,方圆百里的能量疯狂汇聚,化作无数道冰箭悬于空中,每一支都闪烁着能洞穿神甲的寒芒。
“多说无益。”
她淡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审判般的威严。
“当年的债,今日该清算了。”
话音未落,那些冰箭已如暴雨般射向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