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秧握紧了拳头:“太嚣张了!把国有土地当成自己的摇钱树,还想让别人替他背黑锅!”
林纾却没有那么兴奋,他皱着眉反复听着录音,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录音是真的,池贾的声音和之前公开讲话的声纹完全吻合,张海涛的声音也和我们掌握的通话记录一致。但问题是,举报人是谁?为什么会有这些录音?”
老冯推了推眼镜:“会不会是内部人员?比如当年参与土地评估的人,或者恒信置业的员工?知道这些内幕的人不多。”
“有可能,但也不能排除其他可能。” 林纾站起身,走到白板前,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线索,“这个举报人要么是和池贾有仇,要么是想在最后关头立功。不管是谁,我们都要小心,不能因为这份证据而放松警惕 —— 池贾还没落网,他手里可能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底牌。”
各方面的证据越积越多,像堆在天平上的砝码,终于让林纾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办公桌上的文件堆得快有半尺高,最上面是法医中心刚送来的最终尸检报告 —— 老干部血液中 “氟乙酸胺” 的含量精确到了小数点后四位,与池贾妻弟公司曾采购过的鼠药成分完全吻合;旁边放着技术组恢复的完整录音,池贾指示修改土地评估报告的声音经过声纹鉴定,确认无误;还有银行流水的最终核对表,每一笔资金从公司账户到池贾亲属名下的流向,都用红色箭头标注得清清楚楚,像一条无法抵赖的罪证链条。
林纾把这些证据按时间线重新整理,指尖划过文件上的签名和数字时,指尖都有些发颤。他想起半个月前,自己还对着线索板发愁,不知道怎么把池贾、赵立冬、周海涛这些点串起来,现在却已经手握足以定案的铁证。这种从迷雾重重到拨云见日的感觉,让他既兴奋又紧张 —— 兴奋的是,这么久的努力终于要看到结果了;紧张的是,池贾身居高位,背后的关系网错综复杂,万一在最后一步出了差错,不仅会前功尽弃,还可能打草惊蛇,让其他涉案人员逃脱。
他特意选在下午三点,去省纪委书记办公室做最后一次汇报。推开办公室门时,书记正在看黄老送来的那份 1998 年的土地档案,见他进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林纾同志,坐吧。证据都准备好了?” 林纾把整理好的证据材料放在桌上,从尸检报告到银行流水,从录音鉴定到土地卷宗,一一汇报:“书记,目前已经掌握了池贾涉嫌受贿、滥用职权、甚至可能涉及故意杀人的完整证据链。他通过妻弟控制的公司,低价获取土地后高价转卖,非法获利超过 2 亿;老干部的尸检报告证明,其死亡与池贾安排的投毒有关;还有录音和银行流水,都能相互印证,没有任何漏洞。”
书记拿起尸检报告,仔细看了几分钟,眉头越皱越紧:“没想到池贾胆子这么大,连老干部都敢下手。” 他放下报告,看着林纾:“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行动?” 林纾挺直后背,语气坚定:“我们建议明天清晨行动。一是清晨是人最松懈的时候,池贾大概率在家,不容易出现意外;二是可以避开早高峰,减少行动时的社会影响。” 书记点了点头,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像是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刚才已经和中央纪委的同志沟通过了,他们同意我们的方案。但有一点要注意 —— 池贾毕竟是省委领导,行动时一定要严格按照程序来,既要确保人赃并获,也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出任何纰漏。”
得到上级的同意,林纾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一半,但另一块石头又提了起来 —— 行动的细节还需要反复打磨。他从书记办公室出来时,夕阳正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掏出手机,想给专案组的核心成员打个电话,却又突然停住了 —— 现在是敏感时期,任何电话都可能被监听,万一消息走漏,后果不堪设想。他把手机揣回口袋,快步走向停车场,决定亲自去专案组办公室,当面安排行动事宜。
回到专案组时,办公室里灯火通明,老冯、刘秧他们还在对着电脑梳理证据。见林纾进来,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活,眼神里满是期待。林纾走到会议桌前,把门锁上,压低声音:“行动定在明天清晨 6 点,目标是池贾的家。” 他顿了顿,看着每个人的眼睛:“为了防止消息走漏,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不能离开办公室,也不能用任何通讯工具。一会儿会有人来收手机,大家把私人电话和工作电话都交上去,行动结束前,任何人都不能与外界联系。”
林纾一夜没睡,反复检查行动方案的每一个细节,确保万无一失。
与此同时,池贾似乎也预感到了末日来临。凌晨一点,他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实木地板上,没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摸索着走到客厅。往常这个时候,他要么早已熟睡,要么还在书房处理文件,可今晚,他却毫无睡意,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跳得越来越快。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想拿手机打个电话,指尖却只碰到了空荡的布料 —— 下午秘书汇报说 “手机信号可能被干扰” 时,他还骂了句 “小题大做”,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明白,那根本不是信号干扰,而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警。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玄关柜前,从抽屉里翻出一部尘封已久的卫星电话 —— 这是他多年前托人从国外买的,一直藏在柜底,想着万一遇到 “特殊情况” 能派上用场,却没想到真的有需要用它的一天。手指在拨号键上悬停了半天,他才想起第一个要打的人 —— 省人大常委会的老领导,当年是这位老领导一手把他提拔起来的,两人私下里以 “兄弟” 相称,他出事后,对方总该帮他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