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份,要求“特事特办,尽快拨款”的第一份“黑文件”,到王康年交代的,通过秘书陈宇,进行的、长达数年的利益输送。
——再从,那笔,通过海外公司,最终汇入赵立冬儿子账户的巨额“咨询费”,到此刻,这份,直接指示“放宽验收标准”的、致命的第二份“黑文件”!
资金流、信息流、人事链……所有的证据,都像一根根,被拉得笔直的钢索,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最终,死死地,缠绕在了赵立冬的脖子上!
证据链,正在,一点一点地……闭合!
然而,林纾的心里,却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张网,虽然已经织就,虽然,看似已经,坚不可摧。
但是,还不够!
远远不够!
他要对付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或者,一个普通的官员。
他要对付的,是赵立冬!
是一个,在京海市,经营了二十多年,根深蒂固,关系网,盘根错节,如同百年老树般,早已将根须,深深扎入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的……“地头龙”!
仅凭这些,由秘书、司机、商人,这些“外围人员”,所提供的“间接证据”,是不足以,将这样一棵“大树”,连根拔起的!
只要赵立冬,一口咬定,所有的批示,都只是“工作失误”,所有的资金往来,都“毫不知情”。
只要那个,最关键的、位于“防火墙”核心位置的首席秘书陈宇,能咬紧牙关,将所有的罪责,都一个人,扛下来。
那么,即便是,告到了最高层,最终的结果,也很有可能,只是一个“查处不力”、“用人失察”的党纪处分,而无法,从法律上,给他,以最致命的、毁灭性的打击!
林纾的脑子里,飞速地,运转着。
他知道,要想,彻底地,扳倒赵立冬,就必须,拿到,能够一剑封喉的……“核心证据”!
是那种,能让赵立冬,本人,再也无法,用任何借口来狡辩、来抵赖的、铁一般的证据!
比如……他亲自,伸手拿钱的、高清的监控录像!
比如……他亲口,下达违规指令的、清晰的电话录音!
林纾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关系网图上,那个,紧挨着赵立冬头像的、秘书陈宇的照片上。
陈宇!
这个,从大学毕业,就跟在赵立冬身边,从一个青涩的实习生,一步步,成长为市府“大内总管”的年轻人!
他就像是赵立冬的另一颗“大脑”,一个最忠实的“执行者”。
赵立冬的每一个决策,每一次密会,甚至,是每一个,不为人知的习惯和癖好,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谁,比陈宇,更清楚了!
这个人,就是,打开赵立冬那座,看似坚不可摧的权力堡垒的……最后一把,也是,最关键的一把钥匙!
“刘秧!”林纾按下了,通往第三审讯室的内部通讯。
“到!”
“加大,对陈宇的审讯力度!”林纾的声音,不容置疑,“告诉他,王康年和老陈,都已经开口了!他现在,是孤军奋战!把所有的证据,都给他看!我要你,像剥洋葱一样,一层一层地,把他那身,精英式的、冷静的伪装,给我,彻底剥掉!”
与此同时,林纾的大脑,还在,飞速地,思考着另一条,同样至关重要的战线。
他的手指,在大屏幕上,轻轻滑动,最终,点在了赵立冬妻弟——方建明,那张,显得有些,斯文败类的头像上。
以及,那家,注册在港岛的、“新界未来投资有限公司”。
目前,他们掌握的,只是,这家公司,与宏远集团之间,存在着,巨额的“咨询费”往来。以及,这家公司,曾向赵立冬的儿子,赵瑞龙的海外账户,汇过款。
这,可以证明,赵立冬的亲属,存在着,代其收受利益的重大嫌疑。
但是,还缺少,最直接的证据。
缺少,能证明,赵立冬本人,直接,或者,间接,控制着这家公司,并从中,获取了非法利益的证据!
“小李!”林纾的声音,转向了负责外围调查的四组组长,“立刻,给我派一个,最精干的小组,马上飞港岛!”
“第一,给我,彻底查清,这家‘新界未来投资有限公司’的……实际运营情况!我要知道,它到底,有没有,真实的经营业务?它的办公地点,在哪里?雇佣了哪些员工?除了宏远集团这笔‘咨询费’,它还有没有,其他的收入来源!”
“第二,想尽一切办法,找到,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如果那个方建明,只是一个,挂名的‘白手套’,那他背后,一定,还有,真正操盘的人!我要知道,这个人,是谁!”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林纾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寒光,“协调港岛警方,秘密调取,赵立冬的妻子,方丽萍,近五年来,所有的出入境记录,以及,她在港岛各大银行的……所有账户流水!”
“我不相信,这么大一笔钱,她会,一次都没有,亲自去处理过!”
“是!”四组组长,立刻,领命而去。
一张,针对赵立冬本人,及其整个家族利益链的、天罗地网,正在,以指挥中心为原点,以一种,雷霆万钧之势,迅速张开!
……
就在林纾,紧锣密鼓地,部署着下一步行动时,第三审讯室里,那场,令人窒息的、长达数小时的沉默,终于,被打破了。
一直,像一尊石像般,僵坐在审讯椅上的司机老陈,突然,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那双,布满了血丝的、浑浊的眼睛,第一次,主动地,迎向了刘秧的目光。
他的嘴唇,干裂,起皮,因为长时间的缺水和精神上的巨大压力,显得,毫无血色。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喉咙里,却像被一团棉花,死死地,堵住了,只能发出“嗬…嗬…”的、嘶哑的、如同漏风般的声音。
刘秧没有说话,只是将手边那杯早已凉透了的白水又往他面前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