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处理二贼
贾昌朝和张尧佐听闻，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当时他们虽然没有坐在这般的高位，但是多多少少都是听说过的。
一个宗正卿，愣是被活活打死在了太庙前，要不是那天还在下雨，不然那血水怕是难清理喽......
“包卿家，”赵祯的目光从张尧佐和贾昌朝的身上挪开，然后看向了包拯，道：“你可以开始说了，你来说说......”
“你要如何弹劾他们？”
“陛下，贾昌朝身为右相，本应辅佐陛下，匡扶社稷，却利令智昏，与张尧佐勾结，犯下滔天罪行。”包拯拱手道，然后从怀里取出了一个账本，继续说：
“这乃臣亲自总合与记录的、关于张家产业的账本，上面详细记录着礼器偷换、倒卖的交易明细，每一笔都与张尧佐有大的干系。”
“交易时间、地点、金额，甚至涉及的人员都记录在案，铁证如山，足以证明张尧佐监守自盗，将国家礼器据为己有，再转手倒卖，从中谋取暴利。”
赵祯看着包拯手里的账本，道：“张茂则，呈上来！”
“是。”
张茂则趋步上前，双手接过包拯手中的账本。随即快步回到了赵祯的身边，把账本交到了皇帝的手里。
赵祯直接不含糊，就当着全大臣的面，开始看了起来。
越看，他觉得越累——
因为上面写的东西，虽然和韩执写的那本弹劾奏折不是同样的东西，但是很多地方，都是完全对得起来的。
不论是三年前，张尧佐给贾昌朝送礼的纪录；还是当时当铺老板的伪造身份，都被记录在了这个账本上。而且有些东西，还是韩执没有说到的。
“张茂则。”赵祯一边看，一边喊道。
“在。”
“把韩执的弹劾奏折拿出来。”赵祯直接伸出手。
张茂则因为今早被吩咐了，所以一直是把韩执的那个奏折放在了袖子里。
他迅速从袖中掏出韩执的弹劾奏折，双手呈给赵祯。赵祯接过奏折，将其与手中账本并排展开，目光在两者间来回穿梭。朝堂之上，一片死寂，大臣们屏气敛息，皆紧盯着皇帝的一举一动。
而张尧佐和贾昌朝此时就瑟瑟发抖，前者的眼神飘忽不定，时不时偷瞄一眼赵祯，心中不断盘算着如何能挽回局面。
他甚至还抱有一点点幻想——
万一赵祯念及他与张贵妃的兄妹之情，从轻发落呢？
毕竟，皇家血脉相连，说不定会网开一面。张尧佐的喉咙干涩，艰难地吞咽着唾沫，偷偷瞥向周围的大臣，试图从他们的神色中寻得一丝转机。
然而，大臣们个个神色凝重，目光都聚焦在皇帝身上，无人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
贾昌朝吓得身子发软、眼前发黑，鼻涕眼泪横流在脸上的都不知道。已经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威严与风度。很显然，在外人眼中，贾昌朝确实是一个谨言慎行的丞相，但是背地里......
什么谨言慎行？
那叫胆小如鼠！
就在这时，赵祯将账本和奏折一并合上，声音平静，道：“张尧佐、贾昌朝，证据确凿，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还是说......你们打算亲自看看这账本和奏折吗？看看是否有什么问题？”
张尧佐听闻赵祯此言，心中猛地一紧，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陛下，这其中定有误会啊！这账本想必是有人蓄意伪造，欲陷臣于不义。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怎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赵祯眉头一挑，拉长尾音：“哦？”
张尧佐看着赵祯这个模样，忽然身子一抖——他才想起来，弹劾的人是包拯！
不是文彦博，也不是韩琦，更不是张茂则。
正好就是包拯！
但凡不是包拯，赵祯或许还会心存一丝疑虑，可包拯办案，向来以公正着称。呈上的证据，不说是铁板钉钉，那也算是板上钉钉，不容置疑。
另外一个弹劾的人呢？
韩执——皇帝钦点的状元！包拯的学生！扶平伯的儿子！周起的外孙！当今陛下养子的好哥们儿！
就这样的背景，但凡他有点品行不端，都不可能在朝堂之上立足，更别说从士子一跃而成四品官。
“那按照你所说的......包卿家是在蒙骗朕？”赵祯眯起眼，又道：“还是说，你在质疑大理寺上下的办公？亦或是说，包卿家招了一个会做假证的学生？”
张尧佐的笑容彻底僵住，此刻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被碾碎。贾昌朝瘫倒在地，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无意识地抽搐着。
朝堂上，死一般的寂静。张尧佐此时就开始磕头了，道：“陛下，陛下！看在家妹妹多年陪伴陛下，为陛下分忧解劳，与您情深意重的份上，饶臣这一次吧！”
“她对陛下您的真心，天地可鉴，臣犯下过错，她也定会痛心疾首，恳请陛下念及与贵妃之情分，从轻发落啊！”
“而且......而且......”张尧佐此时咽了口唾沫，道：“陛下，《宋刑统》也是说了——诸同居，若大功以上亲及外祖父母、外孙，若孙之妇、夫之兄弟及兄弟妻，有罪相为隐’。”
“还有‘礼器自然损毁超三年不予追责’，臣这......”
赵祯此时就把韩执交上来的奏折丢了下去，道：“够了，朕昨日已经下旨，修改《宋刑统》，新规——凡涉及宗庙礼器之罪，不论期限，永定死罪。”
赵祯此言一出，朝堂之上仿若被重锤敲响，一阵嗡嗡议论声悄然泛起，又迅速被赵祯冷峻的目光压了下去。
“张茂则！”赵祯这回是提高了音量。
张茂则连忙躬身，道：“陛下，在！”
“传朕旨意——张尧佐监守自盗宗庙礼器，其罪当诛，即刻削去其所有官职爵位，贬为庶民，流放琼州，终生不得踏入中原半步。”
“贾昌朝身为右相，与张尧佐狼狈为奸，罔顾国法，革去官职，抄没家产，打入死牢，待秋后问斩，以儆效尤。”
张茂则应了声 “遵旨”，而台下的大臣们，都纷纷高喊：
“陛下圣明！”
与此同时，忽然外头传来了雨声，似乎是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