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河水在脚下静静流淌,带着点点星辉般的金芒,无声地汇入远方那座高耸入云的巨塔。
河风吹拂,带着水汽的微凉。
星昴月站在幻曜辰身边,冰蓝色的眼眸望着那座塔,又忍不住偷偷看向旁边沉默的男人。
幻曜辰暗金色的竖瞳,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永恒之塔”的方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过分专注、甚至带着一丝审视的目光,让星昴月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他白色的狼尾巴不自觉地停止了摆动,紧紧贴着腿侧,毛茸茸的尖端微微卷曲。
沉默持续了片刻。
“喂,别光站这儿看了,” 星昴月终于忍不住开口,伸手拉了拉幻曜辰的衣袖,冰蓝色的眼眸带着点催促和掩饰不住的期待,“走,我带你上去瞧瞧!上面风景可好了!而且……你肯定没见过这种样子的‘永恒之塔’!”
幻曜辰目光微动,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没说话。
见他同意,星昴月似乎松了口气,冰蓝色的眼眸亮了一下,尾巴尖也悄悄翘了翘。
他转身,率先朝着巨塔的方向走去,脚步轻快了些,边走边说:“跟我来!”
两人很快来到塔下。
塔基宽阔,大门敞开,门楣上铭刻着“永恒之塔观光区”几个古朴的大字。
进进出出的游客络绎不绝,大多是普通人,也有少数看起来是胶兽人的模样,气氛轻松热闹,与永恒世界的肃穆庄严截然不同。
踏入塔内,是一个挑高极高、金碧辉煌的宽阔大厅。
地面上铺着光洁的大理石,四周墙壁和巨大的石柱上,雕刻着繁复华丽的、模仿永恒之塔原始符文风格的装饰花纹,穹顶上垂挂着巨大的、由彩色琉璃和水晶灯构成的艺术吊灯,光芒璀璨。
大厅一角,甚至还有售卖纪念品、零食饮料的小店,以及穿着制服的导游在向游客讲解着什么,人声嘈杂。
这里,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精心打造的、供人参观游玩的旅游景点,充斥着商业气息和人间的烟火气,与真正的永恒之塔那种古老、肃穆、充满神性威严的氛围,天差地别。
幻曜辰的脚步顿了顿,暗金色的竖瞳缓缓扫过周围,看着那些兴奋拍照的游客,听着那嘈杂的喧闹声,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陌生和一丝淡淡的疏离。
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目光转向大厅深处,那里,数部宽大的观光电梯正静静矗立,透明的玻璃厢体可以看到里面挤满了游客。
“这边走!” 星昴月熟门熟路地拉着幻曜辰,避开人潮,朝着最靠近塔心的一部电梯走去。
这部电梯门口排队的人稍微少一些,但也不少。
幻曜辰的目光落在那电梯上。
电梯的外形、材质、甚至是玻璃上的一些装饰纹路,都与他在永恒世界记忆中见过的、那些用于在塔内高层间穿梭的运输工具,有着几分神似。
只是,这里的电梯更大,更“现代”,也更花哨。
他沉默地跟着星昴月排进队伍。周围的喧闹声让他微微蹙眉,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很快,轮到他们。
电梯门打开,里面的人涌出,外面的人涌入。
星昴月拉着幻曜辰挤了进去,电梯厢体不算特别宽敞,站满了人。
幻曜辰高大的身躯在人群中显得有些局促,他微微侧身,避开了旁边一个兴奋地指指点点的孩子。
电梯内壁光滑明亮,一侧有着从1到顶层的按钮。
星昴月冰蓝色的尾巴轻轻摆动,手指准确地点在了最顶层的那个按钮上。
“嗡——” 电梯门关闭,轻微的失重感传来,开始平稳而快速地上行。
透明的玻璃外壁,可以清晰地看到塔内的景象在飞速下降,周围的景象也飞速变换。
游客们发出惊叹声,纷纷挤到窗边拍照。
幻曜辰没有看窗外,他的目光,落在了电梯内部那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上,暗金色的竖瞳深处,似乎有光芒微微闪烁。
这里的一切,都如此“真实”,却又如此“陌生”。
电梯运行速度很快,没过多久,伴随着“叮”的一声轻响,电梯到达了顶层。
电梯门滑开,一股温暖、明亮、带着浓郁咖啡香和甜点气息的暖风,混合着轻柔舒缓的音乐声,扑面而来。
眼前,赫然是一个巨大的、全玻璃结构的、阳光灿烂的圆形大厅!
阳光透过占据了几乎整面弧形墙壁的落地玻璃窗洒落进来,将整个空间照得明亮而温暖。
大厅内摆放着舒适的沙发、精致的藤编桌椅,绿植点缀其间,营造出轻松惬意的氛围。穿着制服的服务生端着托盘穿梭,为客人送上咖啡和点心。
三三两两的游客坐在窗边,一边品尝美食,一边欣赏窗外几乎可以俯瞰整个“苍龙”基地市的壮丽景色,或低声谈笑,或拍照留念。
远处甚至还有一个小型乐队在演奏轻柔的爵士乐。
这里,竟然是一家装修得极为雅致、视野极佳的……咖啡厅兼观景台!
空气中弥漫着悠闲、惬意的氛围,与永恒之塔顶层应有的、肃穆、庄严、掌控一切的气势,简直天壤之别!
幻曜辰暗金色的竖瞳缓缓扫过整个大厅,看着那悠闲的游客,听着那轻柔的音乐,闻着那浓郁的咖啡香,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那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处,一丝几不可察的、近乎荒诞的……了然,悄然划过。
“这里……是顶层观景台,也是‘永恒之塔’对外开放的咖啡厅。”
星昴月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他冰蓝色的眼眸扫过那些悠闲的游客,又看向幻曜辰,声音压低了一些,解释道:“真正的……塔的核心控制中枢、能量转换矩阵,还有那些最重要的东西,都不在上面。都在……塔基的最深处,地底数百米以下的地方。”
他顿了顿,补充道:“毕竟,如果把最核心、最重要的部分放在这么显眼、这么高的地方,万一……基地市遭到袭击,塔顶肯定是首当其冲的目标。放在地下深处,安全性要高得多。上面这些,主要是……嗯,对外开放,赚点外快,同时也是个绝佳的观景点,可以俯瞰整个基地市。”
幻曜辰的目光,缓缓扫过落地窗外那几乎可以俯瞰整个“苍龙”基地市的、壮丽而繁忙的景色,又缓缓收回,落在这间充满世俗气息的咖啡厅内。
他沉默了片刻,暗金色的竖瞳深处,那丝荒诞的意味渐渐淡去,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
“原来如此。” 他低声说,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是失望,是讥讽,还是别的什么,“上面……只是个用来赚钱和看风景的壳子。”
他迈步,走出了电梯,走进了那片温暖的阳光和咖啡香气中。
高大的身影,与周围悠闲的游客、雅致的装饰、以及窗外繁华的城市景象,形成一种奇异的、格格不入的割裂感。
星昴月看着他走进咖啡厅的背影,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跟了上去,白色的尾巴在身后轻轻垂下,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塔是仿的,真的在下面……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方舟」这种做法很俗气?还是……在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