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娘的屁!”洛离突然爆了句粗口,剑峰带着破空之声狠狠劈在光罩内侧,火星溅起的瞬间,那些蛛网般蔓延的裂纹竟真的顿了顿。
他喘着粗气回头,额角的碎发被冷汗黏在脸上,“阿野,你慌什么?想想伯父的手札!他当年困在极寒狱都能活着出来,这里肯定有破局的法子!”
被唤作阿野的少年正死死抵着光罩边缘,指尖已被冻得泛青,闻言猛地抬头:“手札?可那上面只提了硫磺石能克阴邪,咱们带的早就用完了!”
话音未落,光罩外传来“咔嚓”脆响,一块冰晶撞在罩壁上,裂纹再次撕开半寸。
洛离瞳孔一缩,忽然抓住阿野的手腕:“不对!你忘了伯父写过,硫磺石是引,真正破局要靠至阳之物!他说过‘阴阳相济,烈火焚冰’——这里的至阳之物是什么?”
阿野被她晃得一个踉跄,脑中飞速闪过手札内容,突然拍向腰间:“是火折子?可这点火苗怎么……”
“不是火折子!”洛离突然指向远处,那里有块嵌在岩壁里的晶石正泛着微光,“是暖玉!伯父说过他那枚暖玉是极阳之精,咱们路上捡的这块碎玉,说不定……”
他话没说完,光罩猛地向内凹陷,阿野惊呼着拽出怀中的碎玉,就在玉块触到罩壁的刹那,竟腾起一簇金色火苗。
洛离眼疾手快挥剑劈向火苗,那火苗遇剑风陡然暴涨,“轰”地一声撞在裂纹处,冰层竟真的开始融化。
“有用!”阿野又惊又喜,却见洛离脸色骤变——火苗只烧了片刻便弱下去,碎玉的光泽也黯淡了几分。
“不够!”洛离咬碎银牙,突然扯开领口,将贴身藏着的半块硫磺石粉末撒向火苗,“阿野,用内力催动碎玉!拼一把!”
阿野的指尖在油纸包上顿住,粗糙的硫磺石硌得指腹发疼,脑海里却像被惊雷劈过——手札里那句“硫磺燃阳火,龙血引其锋”突然清晰得吓人。
“龙血……”他喃喃出声,喉结滚动着看向洛离,他正挥剑格挡着不断撞来的黑雾,肩头已被黑气扫过一片,衣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
“阿野你发什么呆!”洛离一剑劈开袭来的黑雾,火星溅在他脸颊上,“快把硫磺石丢过来!”
“不行!”阿野突然拔高声音,指尖狠狠攥紧油纸包,指节泛白,“手札里说硫磺石的阳火要靠龙血引动!咱们带的这点,直接烧根本挡不住它们!”
洛离的剑势猛地一滞,黑雾趁机缠上剑刃,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他咬着牙后退半步,额上青筋暴起:“龙血?哪来的龙血!伯父当年难道真杀过龙?”
“不是真的龙血!”阿野突然扯开自己的袖口,小臂上有道陈年旧疤,是去年被异兽利爪划开的。
“是异兽血!手札后面补过一句,‘鳞爪带威者,其血亦可代龙’!咱们上次杀的那只赤鳞兽,血不是用玉瓶装了半瓶吗?”
洛离眼睛骤然亮起来,剑刃一旋逼退黑雾,急声道:“在我腰间!快拿!”
阿野扑过去解开她腰间的玉瓶,瓶塞刚拔开,一股腥热的血气就冲了出来。
他哆嗦着手倒出三粒硫磺石,又往掌心倒了半瓶赤鳞兽血,温热的液体混着硫磺石的硫磺味呛得他咳嗽起来。
“这样真的行吗?”洛离的声音带着颤,剑上的黑气已经蔓延到了剑柄,“我听说赤鳞兽血虽烈,终究不是真龙血……”
“只能试!”阿野突然将掌心的血石往光罩内壁按去,就在血珠渗进硫磺石缝隙的刹那,石头突然发出红光,“滋啦”一声腾起半尺高的火焰。
那火焰不是寻常橙红,竟是带着金纹的炽白,撞在黑雾上时发出惨叫般的嘶鸣。
“成了!”洛离又惊又喜,却见阿野猛地痛呼一声——他按在光罩上的手掌被火焰灼得通红,硫磺石竟像长在了肉上一样发烫。
“别松手!”洛离急忙挥剑砍向火焰边缘,试图让火势蔓延,“手札说‘锋锐需持恒’,一松就完了!”
阿野咬着牙死死按住,掌心的灼痛几乎让他晕厥,却眼睁睁看着那道金纹火焰像活过来一般,顺着光罩裂纹蜿蜒游走,所过之处,黑雾竟真的在消融。
“洛离,火折子!”阿野猛地抬头,原本涣散的眼神里骤然迸出亮芒,掌心被硫磺石灼出的水泡裂开,血珠混着石粉往下滴,他却浑然不觉,“快!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洛离正用剑脊死死压住一处即将崩裂的光罩,闻言手腕一翻,剑穗扫过腰间布袋,“噌”地抽出火折子抛过去:“接住!但这点火星能顶什么用?硫磺火快烧透我的剑了!”
他的长剑此刻正泛着诡异的红光,硫磺石与赤鳞兽血的混合物在剑身上烧得噼啪作响,却抵不住黑雾如潮水般层层压来。
阿野指尖刚触到火折子的竹柄,突然想起手札里被墨点污了半边的插图——画中人身前摆着三堆硫磺石,火折子悬在中央,旁边批注着“三石成鼎,星火聚阳”。
他手忙脚乱地将剩下的硫磺石在光罩内侧摆成三角,又把那半瓶赤鳞兽血沿着三角边缘泼出一道弧线,这才颤巍巍吹燃火折子。
“你要做什么?”洛离见他把最后火种往石堆里送,急得想扑过去,“这点血不够引火的!”
“不是引火,是聚阳!”阿野将火折子塞进三角正中,火星刚触到硫磺石,就见那些被血浸过的石面突然腾起细小的火苗,三簇火苗竟顺着血线往中间凑。
“伯父说过,硫磺石性烈,需借地势聚其阳气,这光罩是阴寒所结,正好成了聚阳的鼎炉!”
话音未落,三簇火苗“轰”地合为一团,金色火焰突然暴涨三尺,洛离只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原本冻得发僵的手指竟有了知觉。
可没等他们松口气,火焰突然“噼啪”作响,竟有了减弱的趋势。
“不对!”阿野猛地一拍额头,看向洛离那柄还在冒红光的剑,“是剑!你的剑沾了我的血!刚才我按光罩时,血蹭到你剑上了!”
洛离一愣,低头看剑身上果然沾着几点暗红血渍,他瞬间反应过来,手腕翻转,带着血渍的剑锋狠狠刺入火焰中心:“‘人血承阳气,锋刃助火威’——是这句对不对?”
“对!”阿野眼前一亮,眼看着那柄长剑突然变得滚烫,火焰顺着剑刃往上爬,竟在光罩顶端烧出一个拳头大的窟窿,黑雾撞上窟窿,立刻被灼得化为白烟,“洛离,稳住!咱们烧出缺口了!”
洛离咬着牙挺剑不动,手臂被灼得几乎失去知觉,却死死盯着那越来越大的窟窿:“阿野,你先出去!我断后!”
“要走一起走!”阿野抓起最后一块硫磺石往火焰里丢,火光映着他沾满血污的脸,“手札最后一页说了,‘鼎成需守炉人’,我来守着这火!”
洛离的指尖在火折子上抖得厉害,火星被风吹得明明灭灭,他几乎是把竹柄塞进阿野手里:“快说要怎么做!我这剑快撑不住了——你看!”
阿野低头,只见她那柄长剑上的金焰正一寸寸往下缩,剑刃已被黑雾啃噬得露出斑驳锈迹。
他急中生智,抓起地上半块没烧透的硫磺石塞进洛离掌心:“把这个按在剑脊上!用内力催它发热!”
“催热?”洛离虽不解,却立刻照做,掌心刚贴上石头,就觉一股灼流顺着手臂往上冲,他忍不住痛呼,“烫!这要烧到什么时候?”
“烧到它能引火!”阿野已将火折子凑近光罩的裂纹处,那里还残留着赤鳞兽血的暗红印记。
“手札说‘剑为阳骨,血为阳髓’,你的剑沾了赤鳞兽血,现在又有硫磺石助燃,正好能当引火的引子!”
他边说边用指尖蘸着自己掌心的血,往裂纹上抹:“我来拓开缺口,你用剑把火送进去!黑雾怕的不是火,是这阴阳相济的气!”
洛离突然明白过来,猛地提气,将内力全灌进剑柄,硫磺石在剑脊上“腾”地燃起小火苗。
他瞅准阿野刚拓开的半寸裂口,狠狠将带火的剑锋刺过去:“这样?”
“再深点!”阿野用肩膀顶住光罩,硬生生扛住黑雾的反扑,“让火苗钻进裂缝里!它们是阴寒所聚,裂缝里肯定有阴气的源头!”
剑锋入隙的瞬间,就听光罩外传来凄厉的尖啸,黑雾像被烫到的蛇般往后缩。
洛离趁机又送剑半寸,却见火苗突然弱下去——硫磺石已快燃尽。
“没石了!”他急得冒汗,阿野却突然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口一道尚未愈合的伤口,那是前日被异兽所伤,此刻还在渗血。
“用我的血!”阿野抓起他的手腕,将剑尖按在自己伤口上,“伯父说过人血亦可代兽血,只要是阳刚之气盛的——我来当这最后一把火!”
洛离惊得想抽手,却被他死死按住。鲜血染红剑锋的刹那,那垂死的火苗突然暴涨,竟顺着裂缝“轰”地烧了出去,黑雾中顿时炸开一片金色火光。
阿野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掌心的硫磺石被攥得几乎嵌进肉里。
胸口处,那道形似龙鳞的旧疤突然泛起细碎的暖意,像有团小火苗在皮肤下游动。
那是幼时父亲用龙血为他疗伤留下的印记,此刻竟像是感应到他的决心,微微发烫。
“等会儿我让光罩开个口,你把硫磺石点燃了扔进去。”他盯着光罩外翻滚的黑雾,那里隐约能看见无数虚影在扭曲,其中一道竟肖似父亲的轮廓,看得他眼底窜起怒火。
“这邪物想用爹的残魂困我,我就用爹留下的法子,烧了它这阴沟!”
洛离正往火折子上裹干艾草,闻言动作一顿,抬头见他胸口龙纹发亮,脸色骤变:“你要强行撕裂光罩?可你的灵力前天就耗得差不多了!”
“耗得差不多,不是耗完了。”阿野突然扯开领口,露出那道龙纹,指尖在发烫的皮肤上划过,“爹说过,龙血能撼阴阳,这光罩是邪物借残魂凝的,我的血正好能克它。”
他说着猛地闭眼,周身腾起淡淡的红光,光罩内侧突然“咔嚓”作响,一道半尺宽的裂口竟真的被撕开。
黑雾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涌来,阿野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却死死撑着裂口不松:“快!就是现在!”
洛离咬着牙划燃火折子,火苗刚舔上硫磺石,就听“滋啦”一声,石头竟冒出青蓝色的火焰。
他瞅准裂口,将燃着的硫磺石狠狠扔过去,却见那些涌来的黑雾突然像活了般往后缩,仿佛极度畏惧这火焰。
“中了!”阿野眼中闪过狂喜,却觉胸口的龙纹突然剧痛,光罩的裂口竟开始收缩,“不好!它在反扑!洛离,还有多少硫磺石?”
“只剩最后两块了!”洛离急忙去摸油纸包,阿野却突然喊道:“别点火!扔生的!”
“生的?”洛离一愣,阿野已疼得额头冒汗,却嘶吼道:“爹的手札说‘活火需生石助燃’!让生石撞上火苗,威力才够!”
洛离不及细想,抓起两块硫磺石就往裂口抛去。
就在生石撞上青蓝火焰的刹那,“轰”的一声巨响,火焰竟炸开丈高,黑雾中传来震耳欲聋的惨嚎,连那道酷似父亲的虚影都在火光中扭曲消散。
阿野脱力般跪倒在地,胸口的龙纹渐渐隐去,他望着火光中不断消融的黑雾,突然低笑出声:“爹,你看,我做到了。”
就在这时,“小心!”洛离手快的拽住阿野后领往旁一扯,两人刚滚开,一柄锈迹斑斑的长戈就“哐当”砸在他们刚才的位置,光罩被刺得猛地一颤,裂纹里竟渗进几滴黑粘液。
阿野回头,汗毛瞬间倒竖——那些原本僵立在黑雾里的青铜傀儡,此刻关节正发出“咯吱”怪响,甲胄缝隙里淌出的黑粘液像融化的沥青,滴在石地上“滋滋”冒烟,蚀出一个个深褐色小坑。
最骇人的是它们的脸,青铜面具下本该是空的,此刻竟填满了蠕动的黑雾,两只空洞的眼窝正死死盯着光罩里的人。
“它们活了?”洛离握紧剑柄,指腹蹭过剑身上未熄的余烬,“这些不是陪葬的仪仗吗?怎么会……”
话音未落,十数柄长戈同时刺向光罩,密集的撞击声让罩壁剧烈震颤,刚才被火焰烧出的裂口处,黑粘液正顺着缝隙往里渗。
阿野急得去摸硫磺石,却发现油纸包早已在刚才的爆炸中烧得只剩灰烬。
“没石了!”他声音发紧,突然注意到傀儡们的动作——它们挥戈的弧度、迈步的节奏,竟和手札里记载的“阴兵阵”分毫不差。
“是邪物在操控它们!这些傀儡被黑气蚀成了阴兵,长戈上的黑粘液是至阴之毒!”
洛离一剑劈在渗进粘液的地方,火光闪过,粘液竟被烧得冒起黑烟。她眼睛一亮:“它们怕火!可咱们的硫磺火……”
“用剑!”阿野突然按住她的剑鞘,指了指傀儡们的关节,“你看它们的膝盖!甲胄衔接处有空隙,那里没被黑气裹住!用你剑上的余火去刺!”
说话间,又一柄长戈砸在光罩上,这次竟刺透半寸,黑粘液溅在阿野裤腿上,瞬间烧出个破洞。
洛离心头一紧,猛地拔剑出鞘,剑身上的残火“腾”地窜高寸许:“阿野,想办法再让光罩开道缝!哪怕只有指宽!”
阿野咬着牙催动胸口龙纹,那道刚愈合的裂口果然又裂开一线。
洛离瞅准时机,将带火的剑尖从缝隙里递出去,正好刺中最近那具傀儡的膝盖。
只听“滋啦”一声,傀儡的关节处冒出黑烟,动作猛地一滞。
“有效!”阿野刚想喊,却见更多傀儡涌了上来,它们竟开始用身体撞击光罩,甲胄相撞的脆响里,还夹杂着黑粘液腐蚀罩壁的嘶嘶声。
洛离急得额头冒汗,剑上的火越来越弱:“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它们太多了!”
阿野突然看向那些傀儡脚下——黑粘液滴在地上,竟汇成了一小滩黑水。
他脑中灵光一闪,拽住洛离的手腕:“往水里刺!把火引到地上的粘液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