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水萧然被亲自潜入水国王城的明昭和东方九容所擒,水国群龙无首,只能无奈投降。眼见大势已去,其余三国也只好屈服。
随着水萧然之弟水宣桓被明昭扶为傀儡新王,明昭实际上已然控制了整个魔界,即使其余三国再怎么不甘,也难以再掀什么波浪。
再之后,就是明昭号召八国团结一心,共同发起对仙域的战争。有异议者虽不在少数,但明昭以瓜分仙域灵地资源为饵,同步展示九转洄光阵,威逼利诱双管齐下,最终八国皆臣服,魔界统一,最终,八王齐心,两界封印被破,战争号角也随之打响。
可,明面上八国是臣服于皇域,暗地里,其他三国和明族之间依然是面和心不和。
究其原因,联盟之所以能成,也是因为其余三国皆对皇域不满多年,尽管牵线搭桥和幕后控制的水萧然已经兵败被擒,但楚、风、颜三王心中对明昭的芥蒂和不满并非一天两天,面上是迫于无奈臣服,心里却始终不服气。而且,明昭对他们也并没多少信任。
就像这次,看似由楚云启暂摄总指挥权,实际发号施令的却都是雷鸣玉,楚云启高傲惯了,心眼又狭窄,对此相当忿然,若不是碍于雷鸣玉是明昭的徒弟,早就要发作了。
议事之时,三王仍会下意识地站在同一阵营,抓住机会就要对皇域派打压,除了发泄之外,更多是为了借此攫取更多利益。他们都很清楚,自己有前科在,加之东方入皇域为后,就算三界统一于魔界,他们终也是低了其余四国一头。若不在战争胜利前占据更多话语权,待得日后失却利用价值后,将会永远被压在底层,难以翻身。
傅九霄实力最弱,又不像洛国掌握医术、四王不敢得罪,被一朝抓住了错处,自然成了拿来率先开刀的对象。
阶下四王咄咄逼人,明昭眯了眯眼,他岂会不知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可如今确实进退两难,西仙域这边久攻不下,死伤惨重,极大损耗了魔界的士气。偏偏傅九霄错处明显,当着所有人的面惨败于匆匆赶回的魏恒伽之手,直接导致了其后的失败。
西仙域失利,原本被打得涣散的仙门联军士气高涨,连带着其他三域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现在还远不到胜局已定的时候,魔界内部人心本也不齐,若处理此事不当,其他四国积怨在心,消极应战,后果是谁都不愿看到的。
空气陷入沉默。
“皇后意下如何?”明昭打破了沉默,问询身边人。
东方九容目光落在蓦然抬首望着她的傅九霄身上,转了两圈,又转回明昭,声音淡淡:“一切但凭陛下作主,陛下秉公处理便是。”
傅九霄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楚云启张狂的笑声在旁边响起:“好啊,好啊,好一个秉公处理,东方,你真的能做到秉‘公’处理自己的亲兄长吗?你现在可不仅仅是东方王了,‘皇后娘娘’!”
“好了,楚王,此事本皇会慎重考虑。诸王这段时日都累了,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就先退下修整吧,本皇还有要事要与皇后商量。”
明昭的态度不容置喙,楚云启没能等到明昭当场责罚傅九霄,有些不爽,刚想再次开口讥刺,雷鸣玉抢先一步:“是,师尊。我也有些事要请教楚王,不知楚王可否借步一叙?”
“嘁。”楚云启眯了眯眼,拂袖离去。
所有人离去后,大殿里只剩下了玉座上高坐的一青一紫。
“容儿,为何不为九霄求情?”明昭神色幽幽。
“那种境地下还为他求情,岂非故意把我推上风口浪尖?何况,西仙域战事不利,确也是九霄之过,该惩。”东方九容面无表情,“明昭,别忘了你现在还是空架子,此事若处理不好,待会还没败在仙门手下,就先死在自己人手里了。凭你现在的力量,可压不住他们几个人。”
明昭眼神一暗,他清楚自己的身体状态——被诛魔阵重伤在前,血脉秘法反噬在后,回到魔界后没能休养就带伤连轴内战,甚至亲入险地生擒水萧然。水萧然筹谋多年,在水国王城设下了无数针对明昭而设的陷阱,经历了相当九死一生的险境。
若说此前还能勉强支撑,但之后最要命的是以身为阵眼,发动九转洄光阵。
这等逆天而行的阵法,本就得拿包括性命在内的一切为赌注。即使有日月同辉作为辅助,阵法也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力量。而且,阵法的反噬绵绵而至,持续侵蚀他残破不堪的身体。
若不是身体真的已经虚弱到了无法可想的程度,他又怎会在司凌夜和修冥这两个他平生最讨厌的人面前露怯至此,甚至要用胜之不武的手段逃离!
“所以,容儿是为了我的安危才不为九霄求情?”不知怎么,明昭鬼使神差地冲口而出,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
东方九容不可思议地看着明昭:“你最近是怎么了,这种话也能问得出口?这跟你有半分关系吗?九霄作战不利,又是我的哥哥,众目睽睽,不惩如何定军心,如何服众?楚云启他们本就不服我们,而且此次风国损伤确实惨重,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
“不过,也不能责罚太狠,否则,又会失了傅国这边的军心。明昭,这些事你比我懂,就由你来定夺吧,别影响了大局。”她漠然。
明昭沉默许久,欲言又止。
一丝莫名的情绪在心口蔓延,心脏蓦地一抽,有些淡淡的苦涩和痛意。他闭上眼,不愿承认那到底是什么。
现在的她,本该是他精心布局多年、也期待良久的完美“作品”。
他等待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她。
并非为了情爱——他向来都对所谓情爱一事嗤之以鼻,情爱于他而言,实在太过肤浅,也太过愚蠢。他向来不理解那些为了情爱而放弃一切者,无论是魔还是人。
这样的事他看过很多,他无法理解,也无法共情。不过,他偶尔也会利用,并颇为感慨。情之一字当真好用,无须许以利益,就能让人心甘情愿的为之驱策。
五千年漫长光阴,他把全副精力都放在修炼、九转洄光阵和解决灵脉衰竭问题上,不在乎其他任何事情。
尽管投怀送抱的女人不在少数,但那些庸脂俗粉都让他觉得庸俗浅薄,难以入眼,更提不起半分兴趣。后宫不仅五千年无后,甚至连侍寝的都没有。
早两千年,还偶有关于他是断袖的传言传出,再有两千年,连这样的传言都销声匿迹。
他的欲望寄托在宏伟到不可思议的愿望上,绝不会只为个人私情停留。
光阴太漫长,谏言的臣子死了一批又一批,他依旧是高坐玉座的皇帝,不需要皇后,更不需要子嗣,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统一三界,达成明族多年夙愿。
这一绵延千万年的夙愿,将终结于他明昭手上。而非将之又压给后人,成为又一代沉重的负担。
明族虽被奉为皇室,拥有最强大的实力和最广阔的领土,但是,随着魔界灵脉逐渐衰竭,皇域仍旧掌控最好的灵脉和修炼之地,早就引起了其他八国极大的不满。碍于皇域实力强大,八国再怎么不满也只能强加按捺,加之各国为了资源战争不断,各自为政,导致皇域和诸侯国之间仍旧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
到大约一千五百年前,这个平衡被骤然打破——时列第三的傅王和时列第五的东方王宣告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