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时,仙尊袖口的黑气已敛得干干净净,连镇魔塔的金光都变得柔和,仿佛认定威胁已除。阿砚却注意到,他指尖拂过那片东海草叶时,叶片边缘悄悄蜷起了一丝,像被无形的寒气冻伤。
“星盘的裂痕里,藏着道看不见的暗纹。”孟澈将拼凑好的星盘举到阳光下,一道极细的黑线正沿着光轨游走,若不细看,只会当是未清理干净的尘埃,“它在模仿星轨的频率,就像之前模仿共生的假象。”
阿砚摘下那株重生的杂交花,花瓣上的金光忽明忽暗:“就像药田的杂草,拔了根须,却把种子藏进了泥土缝隙。它在等,等我们以为万事大吉,等花海的生机稍有懈怠。”
仙尊望着掌心淡去的火苗,忽然屈指弹向案头的陶罐。罐里残留的药粉簌簌作响,竟飘出几缕比发丝还细的黑气——那是方才被金光分解时,悄悄附着在药粉上的残魂。
“它怕的从不是金光,是我们盯着它的眼神。”仙尊的声音平静无波,眼底却再无半分松懈,“就像田埂边的野草,你若日日去看,它便不敢冒头;可一旦转身,它就敢在夜里疯长。”
赤瞳兽忽然跳进药田,用爪子刨开刚埋下的东海草籽。泥土下,几粒草籽的外壳已蒙上层薄薄的灰翳,正是那无形魔气留下的痕迹。阿砚蹲下身,将混合了暖阳草灰烬的新土盖上去:“看来以后给种子培土,得多加道‘心眼’了。”
孟澈重新校准星盘,在暗纹游走的地方刻下细碎的星符:“这些星符会跟着暗纹走,它藏到哪里,星符就亮到哪里。哪怕只剩一丝,也别想在暗处生根。”
仙尊走到药田边,指尖漫不经心地掠过一株忘忧草。草叶轻轻颤动,却在她指尖离开后,悄悄挺直了腰杆——那是被仙元暗中滋养的韧劲。她忽然笑了:“既然它想藏,那就让它藏着。只是从今往后,每片花海的生机里,都得掺点‘警惕’的尖刺。”
阿砚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明白,有些魔气不必彻底根除。就像药田永远会有杂草,与其费尽心机去寻那藏在暗处的种子,不如让每株花草都学会在注视下生长,让每道阳光都照到泥土的缝隙里。
风又起时,东海的种子已在礁石缝里扎得更深。而那道无形的魔气,正贴着星轨的暗纹缓缓游走,却不知自己走过的每一寸地方,都已被星符标记,被花海的生机悄悄盯着——就像田埂边那株不敢冒头的野草,终究只能在阴影里,看着阳光下的花草越长越旺。
星盘上的暗纹忽然剧烈震颤,孟澈失手将星盘摔在地上,裂痕里竟渗出几滴墨色的液珠,落地时化作个模糊的影子——那影子戴着顶破损的斗笠,身形与千年前封印魔气的那位上古魔尊重合。
“它在等的不是时机,是召唤。”阿砚捏碎手中的沙韧草,草汁溅在墨影上,竟冒出缕缕青烟,“就像离群的孤狼,再能隐忍,也盼着狼王的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