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斜睨一眼秦浼,保持缄默。
这都不勃然大怒,秦浼钦佩沈清的隐忍,丈夫可以让,女儿寸步不让,女儿可是辛苦怀胎近十月,拼命生下的,拱手让人,做梦。
“三嫂,你沉默,是默认吗?”秦浼没心没肺的问道。
沈清敛起思绪,清淡的几乎看不到任何情绪。“沉默不是默认,是无言的抗议。”
秦浼嘴角一抽,这是拿她怼陈秀花的话来怼她,秦浼有一种被回旋镖射中的觉悟。
“三嫂,离婚不是儿戏,尤其是你们还有个可爱的女儿,无言的抗议可是会吃亏。”秦浼提醒道。
“你跟文星楠很熟?”沈清问道。
秦浼摇头。“不熟。”
“真不熟?”沈清不信。
“文星楠想跟我成为妯娌,故意接近我,讨好我,说白了,为她嫁进解家铺路,她是把我当成了垫脚石,殊不知,我不是她的垫脚石,而是她的绊脚石。”秦浼洋洋得意道。
沈清扬了扬嘴角,勾起一抹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拍了拍秦浼的肩膀。“当好你的绊脚石。”
顿时,秦浼有一种被人利用的挫败感,与其被文星楠利用,不如被沈清利用。“三嫂,跟你逛百货大楼的那个男同志是谁?”
沈清面色一僵,看着秦浼的眼神平静得没有半分波澜。“无关紧要的人。”
既然问出口,秦浼并不打算轻易放过沈清,打趣的说道:“无关紧要的人,几次三番一起逛百货大楼,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们在处对象。”
沈清神色很平淡,仿佛水一般,想要解释,最终还是抿唇不语。
解释不一定真没事,但是不解释,绝对不清不楚,秦浼斟酌几秒。“三嫂,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和三哥真过不下去了,小朵给我呗,别被三哥抢去了,便宜了文星楠,有后妈就有后爸,小朵给我,我向你保证,我和解景琛一定视她如己出。”
沈清没搭理她,迈步走出办公室。
秦浼没追上去,言尽于此,多说无益,指尖轻点着下巴,贼贼的笑容里划过一丝狡黠。
避免尴尬,秦浼没跟沈清同行,而是等沈清离开了十多分钟,她才准备离开。
“妈。”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秦浼刚迈出的脚又缩了回来。
解景琛走进办公室,没见到自己的母亲,却见到自己的媳妇,眸底掠过一丝诧异。“浼浼,你怎么会在这里?”
“等你。”秦浼绽开绚烂的笑容。
解景琛阔步走近秦浼,一把将她搂抱在怀中,分开前对她千叮万嘱都是多余的,她压根不听他的话,他让她回家,乖乖在家里等他,结果呢?她却跑来医院了。
还说等他,信她的话才怪,她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怎么可能知道他会来医院。
“受伤了?”秦浼脸色一变,她嗅到一股血腥味。
解景琛怕秦浼担心,急切的说道:“不是我,是高洋。”
秦浼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解景琛,谁受伤跟她都没关系。
秦浼还是象征性的问道:“严重吗?”
“不严重。”在解景琛眼中,只要不缺臂膊少腿都不严重。
秦浼不关心高洋的伤,关心踩踏事件,毕竟是因她而起,她不去挑衅戴红袖章的大妈,大妈就不会追她,不追她就不会引来一群热心群众。“事情都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解景琛没跟秦浼说差点儿失控的过程,反正这事挺严重的,惊动了领导,他们觉得是有人故意煽惑群众,还怀疑那人是敌特。
最后,还是他去找老班长,告诉了老班长事实,由老班长出面保证,才打消了那些人的疑虑,不然由着局面升华就很难控制了。
高洋受伤也是意外,送被踩伤的人就医的途中,被利器划伤,从大腿划到膝盖处,伤口挺深,还好是大腿,肉多没伤到骨头。
“你怎么知道妈回医院上班了?”秦浼好奇的问,难道是遇到解家人了。
“护士说的。”解景琛回答道。
“喔。”秦浼喔了一声,想了想,又说道:“你阿奶住院了。”
“嗯。”解景琛淡淡地嗯了一声,回应秦浼的话。
“你阿奶住院,赵红和林雅茹动了胎气住院,你就不好奇吗?”秦浼推开解景琛,抬头凝望着他。
“好奇什么?意料之中的事。”解景琛抚摸着秦浼的脸颊,又说道:“许春艳和林家人同框,能不上演一出大戏。”
秦浼抬手,捏了捏解景琛的脸。“你还真是料事如神。”
“妈呢?”解景琛转移话题。
“林雅茹大出血,去抢救林雅茹了。”秦浼轻描淡写的回答。
“大出血?”解景琛错愕,这是动了胎气吗?怕不是要小产吧。
秦浼纠结了一下,还是如实告诉解景琛。“许春艳拿你当诱饵,诱骗林雅茹做掉肚子里的孩子。”
解景琛眉头紧锁,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渐渐染上一层寒霜,怒意在脸上升腾,仿佛一触即发。“拿我当诱饵,许春艳真是贼心不死,这样的祸害简直是社会的败类,教育界的耻辱。”
“消气,消气,许春艳下作的本事,只是诱骗林雅茹,只要你坚定不移,我们的婚姻就稳如泰山。”秦浼轻拍着解景琛的胸膛,帮他顺气。
“恶心。”解景琛眼神阴鸷骇人,许春艳的手段,越来越不入流了。
“是挺恶心的。”别说解景琛这个当事人,秦浼听了都觉得气愤,转而一想,气愤是内耗自己。
许春艳就是一颗老鼠屎,搅了一锅粥,离婚了都还使劲儿折腾,是该让她作茧自缚了。
“你找妈做什么?”秦浼转移话题。
“给高洋缝针。”解景琛说道。
“医院没缝针的医生吗?”秦浼问。
“有。”解景琛想了想,又说道:“我更相信妈的技术。”
这是不信任其他医生,秦浼没指责解景琛这种行为不行,自告奋勇的说道:“我去。”
“不行。”解景琛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行?”秦浼茫然,难道除了他妈,连她都不信任,这就有些伤人心了。
解景琛脸色有些不自然,高洋划伤了大腿,他可不想秦浼看除了他以外男人的大腿,解景琛握住秦浼的手。“你医术精湛,杀鸡焉用牛刀。”
“真是这样吗?”秦浼一脸狐疑。
解景琛妥协了,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占有欲。“他伤到大腿,你不方便。”
秦浼瞬间明白了,手握拳在他胸膛上轻捶了一下,没好气的问道:“我不方便,你妈就方便了?”
“我妈不一样。”解景琛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眼中溢满极强的占有欲。
“有什么不一样?难道说,你妈不是女同志。”秦浼抬眼,凝望着解景琛。
一个是爸的媳妇,一个是他的媳妇,这就是区别,解景琛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妈是医生。”
秦浼哑然,好吧,她不算是医生,婆婆有行医资格证,而她却没有。
“浼浼,我们回家。”解景琛拉着秦浼的手就走。
“你不管高洋了?”秦浼任由解景琛拉着她走。
“我又不是医生,我把他送到医院,剩下的事就交给医生了。”不是解景琛不负责到底,而是他也没想到会在医院见到秦浼,媳妇和兄弟,自然是媳妇重要,兄弟靠边站。
“送佛送到西,你不能只送到半路就撒手不管了。”秦浼没什么诚心的劝说道。
“不管他。”解景琛说道。
“你都来医院了,不去看看你阿奶吗?”秦浼问道,不管高洋,不去看阿奶,没来可以装不知,人都来医院了,又该被公公指着他鼻子骂不孝顺了。
“我不会说话,阿奶看到我,病情加重,我就成众矢之的了。”解景琛说道。
秦浼没继续劝,在楼梯口遇到解华庭。
“四哥,四嫂,你们消息真灵通。”解华庭很是诧异,阿奶住院的事,没人通知四哥四嫂,他们却来医院了。
秦浼笑而不语,解景琛看着解华庭提着的东西,没多说什么,拉着秦浼跟解华庭擦肩而过。
“四哥,等我。”解华庭对解景琛说道。
解景琛没搭理他,解华庭提着东西,快速朝阿奶的病房跑去。
秦浼带着解景琛来到她停自行车的地方,却不见自行车,解景琛笑看着秦浼。“你确定是把自行车放在这里?”
秦浼瞪他一眼,她又不是第一次来医院,自行车停在里,她会不清楚吗?
倏地,秦浼想到什么。“该不会又被偷了吧?”
解景琛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容,揉了揉她的脑袋。“有可能。”
这是有可能吗?这就是被偷了。
“这个挨千刀的偷车贼,偷我的车,偷上瘾了吗?”秦浼骂道,偷一辆就算了,偷二辆也认栽,这都第三辆了,就算是薅羊毛也不能逮着她这一只羊薅。
这个年代,想要抓到偷车贼真的很难,这个年代的自行车都差不多,找回来的几率很低。
“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解景琛宽慰道。
“你倒是想得开。”秦浼沮丧又挫败,倒不是心疼自行车,她就是觉得憋屈。
“有钱。”解景琛很少在秦浼面前炫富,几乎都是在秦浼面前哭穷。
秦浼瞪眼,都不想搭理他。“有票吗?”
“暂时没有。”解景琛笑道,他们才回来,上哪儿弄自行车票。
“现在怎么办?又徒步回家吗?”秦浼耷拉着脑袋,徒步回家,她的双腿会废掉,秦浼想到解景琛开锁的技能,试探性的说道:“解景四,我想到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执行。”
解景琛隐约察觉,秦浼想到的办法,不是什么好办法,还是问道:“什么办法?”
“你愿不愿意嘛?”秦浼笑得一脸的不怀好意。
“你先说什么办法。”解景琛没急着答应。
“呵呵。”秦浼笑得愈加像拐卖妇女儿童的坏人,目光在一堆停放的自行车上穿梭,挑选着她顺眼的自行车。
她的自行车被偷了,她就偷别人的自行车,反正解景琛是个万能开锁王,这么好的技能,此刻不施展,更待何时。
她被偷了三辆自行车,偷回来一辆,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不过分吧。
解景琛很是无语,秦浼这明晃晃的眼神,他若是看不懂,他的智商就是负数。
“浼浼,偷窃不好。”解景琛果断拒绝。
“解景四,我们被偷了三辆自行车,你现在告诉我,偷窃不好,顺手牵羊的事。”秦浼不乐意了。
还顺手牵羊咧!解景琛额头溢满黑线。
“浼浼,他们当小偷,我们不能。”解景琛劝说道。
“他们可以,我们为什么不能?”秦浼更不开心了,以暴制暴,以偷制偷,挺好了。
“偷窃是犯法的。”解景琛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他是退役军人,不拿老百姓一根针线,他们的自行车被偷了,秦浼却怂恿他去偷别人的自行车,这种事他是无论如何也干不出来。
“抓到了才是犯法,没抓到不算犯法。”秦浼都觉得自己有些强词夺理,解景琛这么正直的一个人,怂恿他干犯法的事,能成功才怪。
“歪理。”解景琛无奈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呵呵,好样的,没被我腐蚀成功,恭喜你,通过了考验。”秦浼拍着解景琛的肩膀,一副领导夸赞下属的样子。
解景琛拒绝得彻底,她如果不放弃,都不怀疑解景琛会将她押送去公安局,来个大义灭妻。
“浼浼……”
“四哥,四嫂。”解华庭喊道。
解景琛和秦浼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看向朝他们跑来的解华庭。
“你是怎么来医院的?”解景琛问道。
解华庭愣了一下,指着自己的自行车。“骑自行车来的。”
秦浼心中一喜,解景琛伸出手。“车钥匙给我。”
“做什么?”解华庭不解,还是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放到解景琛手中。
“借用一下你的自行车。”解景琛拿着钥匙,拉着秦浼的手,朝解华庭的自行车走去。
“我呢?”解华庭跟在他们身后问道。
“坐公交车回去。”解景琛放开秦浼的手,弯腰开锁,又将锁链缠在自行车上锁好,将自行车推出来,长腿一跨,坐上自行车,对秦浼说道:“浼浼,上车。”
秦浼朝解华庭挥了挥手,坐上后坐座,抱住解景琛的腰。
解华庭一脸懵,眼睁睁看着解景琛载着媳妇,骑着他的自行车远去。
“四哥。”解华庭喊了一嗓门,他找四哥有事,还没来得及说,四哥就走了。
医院。
解母一脸倦容,解父急切的问道:“言秋,怎么样了?”
解母看了一眼焦急的解景玮,看着解父说道:“我尽力了,大人脱离生命危险,孩子没保住。”
闻言,解景玮脚下一个踉跄,脸上的神情极为痛苦。“不会的,不可能,乔姨,你不喜欢雅茹,所以没全力……”
“景二。”解父斥喝一声,怒瞪着解景玮。“景二,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乔姨是这样的人吗?先不说她是你的后妈,她是医生,只要是病人,她就会全力救,你这么说她,太伤她的心了,跟忘恩负义有什么区别?”
解母脸色难看极了,可以质疑她的人品,却不能质疑她的医德。
“爸,我说的是……”解景玮想找补。
“闭嘴。”解父厉声斥喝,以命令的口吻对解景玮说道:“滚去照顾你媳妇。”
解景玮不甘心,却不敢忤逆父亲,凶神恶煞的瞪一眼解母,才不情愿的朝林雅茹的病房走去。
“大嫂,景二媳妇肚子里的孩子真没了?”陈秀花不嫌事大的问道,她就是上来看热闹的。
“老二媳妇,你如果很清闲就去楼下照顾妈。”解父冷眼一扫。
陈秀花心跳漏了一拍,梗着脖颈说道:“建军和老四两口子都在妈的病房里照顾,妈的病房就那么大,哪能挤下那么多人,我是上来照顾我儿媳妇的。”
陈秀花借口充足,解父也不好说什么,挽扶着解母。“言秋,你辛苦了,我扶你回办公室里休息。”
“大嫂,景二媳妇的孩子没了,你想好怎么跟林家人交待吗?”陈秀花逮到机会就想将乔言秋踩进污泥里,乔言秋如果爽快把赵红的住院费出了,她还能拉偏架,现在,她也拉偏架,只是偏向林家人。
陈秀花很期盼,李阿秀找乔言秋闹腾,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让乔言秋因此声名狼藉。
“我要跟林家人交待什么?”解母冷声质问。
“景二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没了。”陈秀花说道,以前她怕得罪乔言秋,现在她不怕了。
“景二媳妇是喝了药,才导致小产。”解母说道。
“药也是你给她的。”陈秀花说道。
“我给她的?”解母冷笑一声。“她是孕妇,医生不会给她乱用药,给她用的药都有记录,都是一些孕妇能用的药,孕妇禁用药,医生是绝对不会开,公安部门派人来调查,我们医院全力配合。”
“老二媳妇,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解父警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