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得早,顾兰溪第二天五点过就醒了。
见陆南亭眼窝微微泛青,完全没有醒的意思,顾兰溪还以为他认床,所以没睡好,干脆轻手轻脚起床,没有吵醒他。
好不容易休息几天,还是让他多睡会儿吧!
今天已经腊月二十九,街上大部分商店都已经歇业了,再有一个,他俩都是艺人,还是国民度很高,但凡出街,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认出来那种,所以两人也没有出门吃早饭的习惯。
平日里家里有阿姨负责一日三餐,现在阿姨都放假了,亲戚们也都很有边界感,没谁来当电灯泡,顾兰溪洗漱完,就去了厨房,耐心的做起了早餐。
章家本就是做餐饮的,小舅还做着食材配送和冷链运输之类的生意,知道他俩要回来,厨房里自是早就准备好了新鲜的食材。
顾兰溪检查一番,见小舅妈连香菇和瑶柱都提前用冷水泡了,放在冰箱里,一只小碗里,还放着两块洗干净的姜,差不多就知道对方是照着什么菜谱准备的了。
松叶蟹精神头很好,并不是很大,不怕他俩吃不完。
顾兰溪两下处理好,就把海鲜粥给熬上了。
粥在灶上小火慢熬的时候,顾兰溪又在冰箱里找到一小罐酱瓜,还有一小盒腌苏子叶。
陆南亭口味比她重些,猜到这多半是舅妈特意为他准备的,就找了两个小碟子出来,一样夹了一点出来。
陆南亭也没比她晚睡多久,精神不太好,只因一夜噩梦缠身。
察觉身边没人,没多会儿就醒了。
出了卧室,就听到厨房有动静。
睡眼惺忪走过来的时候,顾兰溪正系着粉蓝格子围裙,拿了个勺子,在锅里搅动。
听到动静,回头就笑:
“头发翘起来了,快去洗漱,等下吃完早饭,还有好多事要做。我拿松叶蟹熬了粥,热乎乎的喝一碗再出门。”
陆南亭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那个优秀得好似天边月的,是她,这个为他洗手做羹汤的人,同样是她。
他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无用,在某些方面,同样优秀得让普通人捶胸顿足,是足以和顾兰溪匹配的人。
所有人都说他俩佳偶天成,不是吗?
那粉丝只是寄了相片,间接替他收拾了烂摊子而已,没什么的。
粉丝们的爱,不都是这样赤诚无私的吗?
他配得到这样的爱,顾兰溪自然也配得到。
甚至,相对而言,他没有顾兰溪做得好。
起码,哪些粉丝给顾兰溪寄过照片,但凡她见过了,下次见面就能认出来。
而他,除非线下见上个十几回,否则根本就不会记忆太深。
两人吃过早饭,把妈妈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检查一遍,就开车出门送礼去了。
顾兰溪给人送过很多礼,也收过很多人送的礼,但在这方面,功力远没有陆太深厚。
花小钱办大事,收礼的人心里舒坦,觉得送礼的人用了心,送礼的人,也能节约不必要的花销。
这真的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顾兰溪一边送,一边琢磨这里头的门道,完了不断看人下菜碟,在实践中,对这套理论进行微调,彻底转化成自己的东西。
跟老实认真又诚恳的人,就谈感情,约定常来常往,有事尽管开口,聊完皆大欢喜。
跟虚荣爱面子不实在的人,就说礼物如何来之不易,托了多少关系,高帽子一顶接一顶,大家面子上都有光。
人和人是不同的,但人又是很复杂的,通常很难用单一的属性来界定。
这就需要她灵活发挥。
陆南亭在外一向高冷,跟着老婆出门,除了保证礼仪不出错,不论什么事,一概听顾兰溪的。
结果歪打正着,顾家人对他好评不断,觉得这才是尊重妻子的表现。
陆南亭虽然没有不尊重顾兰溪,但见大家误会,还是没有纠正。
从顾氏亲戚们那里回来,他甚至满脑子“会说就多说”,一不小心说出口,都得顾兰溪前仰后合。
等忙活完,小两口又去了外公外婆住处,打算趁着离开之前,多陪陪老人家。
进了屋,找个地儿落座之后,外婆担心他俩年纪小,办事不牢靠,细细问起今日的事,顾兰溪很耐心,认真跟她讲了,老太太听完,就忍不住抓着她的手,不住夸她做得好。
章若岚是老太太唯一的女儿,嫁到那么远的地方,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平日里甚是想念,对陆家这三个外孙,就很溺爱。
那份溺爱,在陆南亭婚后,顺理成章的蔓延到了顾兰溪身上。
尤其顾兰溪比起两个嫂嫂,不仅是本地人,没有语言障碍,能跟老爷子老太太无障碍交流,不至于四目相对干瞪眼,还是个特别优秀,优秀到整个片区家喻户晓的人。
是以,老人家自是疼她多些。
若是平时,还担心一碗水端不平,另外两个外孙媳妇不高兴,现在是顾兰溪新婚回门,老太太抓住机会,给了顾兰溪不少。
两人下午就要走,这次没有带什么特别的东西,打算坐民航回去,大伙儿也不送她俩大件,都是些贵重的小玩意。
回程路上,顾兰溪摸着手腕上的镯子,忍不住跟陆南亭说笑:“不愧是亲母女,哥你看,外婆给我什么了?”
陆南亭伸手摸摸,继续开车。
“收起来吧,这是外婆的陪嫁。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儿,可以传家的。”
顾兰溪不由叹气:“我是担心两个嫂嫂没有……”
“你想多了,她俩嫁过来那么多年了,好东西不知得了多少,给你的都是你该得的,两位嫂嫂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尖酸刻薄的人。”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觉得自己不够好?不配?”
趁着等红灯的功夫,陆南亭扭头看她。
“你也不是得配感那么低的人啊!”
顾兰溪从小就是个不亏待自己的人,自信心爆棚。根本不在乎旁人对她的看法。
“我只是不习惯,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真心疼我,什么也不图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