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1年3月30日的晨光刚漫过新风町的屋檐，牧风翔子已经踩着拉尔希贝巷的薄霜往前走。她的战术靴碾过柏油路上的露水，溅起的水珠在晨光里闪成碎银——和昨天侦查车碾过的痕迹很像，只是今天步子更稳。路过街角的自动贩卖机时，她停了停终端扫过机器侧面的划痕：“2560年款的“松岛”牌，和菲蒲希特公寓楼下的是同型号。”公文包里的《拉卡希蒲路案复盘报告》边角被手指磨得发卷，夹着的无人机轨迹图上，红泥路线像条醒目的蛇。
三水洋子的帆布包在卡尔特里路的石板路上颠得厉害，包侧的《2550年新风草木志》露出半张枫叶插图。她跑过神社牌坊时，守社阿婆正弯腰拾落樱，白发上沾着的花瓣像落了场温柔的雪。“阿婆早！”她喊着停住脚，指尖捏起阿婆扫帚旁的片苔藓，“是‘银叶真藓’！比昨天在卡拉贝尔路见的新鲜多了！”阿婆笑着塞给她个纸包：“刚蒸的樱花馒头，给姑娘们当早点。”铃铛在她跑远时叮叮当当地响，和神社的晨钟撞在一起。
小林凤雪的公寓在菲蒲里卡路的老楼，她出门时正对着终端校准激光尺。屏幕上2556年绘马的齿痕三维模型在旋转，野鼠的齿距2毫米，误差控制在±0.1毫米内。“终于对齐了。”她喃喃自语，把数据存入加密文件夹，文件夹命名后跟着串乱码——是她惯用的加密方式，灵感来自去年云阳町的通缉令编号。下楼时，她注意到楼梯扶手的铜环被磨得发亮，指纹残留显示最近有左撇子频繁触碰，“302室的独居老人是右撇子，这点得记下来。”
高云苗子的住所离枫树林最近，她绕到后院时，白狐的洞穴前新添了半块樱花馒头——包装和昨天见的一样，印着“樱味堂”的狐狸logo。她蹲下身，用放大镜看爪印里的枫树脂：“遇热发甜的成分浓度比昨天高0.2%，阳光晒的缘故。”指尖沾着点树脂，黏糊糊的像没干的胶水。走到巷口，她瞥见墙根的野草有被踩踏的痕迹，草叶上的蓝灰色纤维和oKFSVwt的制服料子很像，“昨天的抢劫案……”她把纤维粘进证物袋，标签写上“3.30 枫树林巷口”。
八点整四人在武侦总局的旋转门前碰了头，总局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晨光，2558年镶嵌的钛合金边框被雨水洗得发亮，像条银色的腰带。“翔子姐的报告里，浦秀海越的鞋底红泥成分表是不是少了项铁元素含量？”小林凤雪刚进大厅就开口，终端屏幕上跳着数据，“公寓后巷的红砂岩含铁3.7%，他鞋底的只有3.2%，可能中途蹭掉了些。”
三楼办公区的木质地板泛着暖光，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在文件柜上投下细长的光斑。情报一组的文件堆在最左，牛皮纸袋上“2561.2 洛普卡拉街专利侵权案”的字迹被咖啡渍晕了个圈；二组的卷宗用红绳捆着，最上面的标签写着“卡尔希斯街便利店失窃案”；三组的文件夹敞着，里面露出张银行监控的打印照；四组的档案盒最厚，侧面贴着“新风町通讯线路故障排查”，边角被翻得起了毛。
“先理一组的专利案。”牧风翔子把公文包甩在桌上，金属搭扣“咔嗒”响，“原告FbtKoR设计说被告SUIKVm设计抄了他们的“樱花纹”按键设计，但技术科的比对报告里，纹样的曲率差了0.5毫米——今天得用高频扫描仪再测一次。”
三水洋子正翻二组的FZRUh便利店失窃案，突然指着张照片笑：“货架上的苔藓！”照片里的角落，罐子里的咸菜旁长着丛绿苔，“是‘多形塔藓’，叶片边缘有锯齿，只有菲蒲里卡路的老咸菜缸里才长——说明嫌疑人可能住在那附近，常买这家的咸菜。”她掏出《札记》飞快地画下苔藓的样子，笔尖在纸页上划出沙沙声。
小林凤雪的终端对着三组的银RtGEKoh银行监控照扫描，屏幕上跳出人脸特征分析：“嫌疑人的左耳廓有个0.3厘米的缺口，和2559年云阳町的盗窃犯特征吻合。”她放大照片里的袖口，“布料是斜纹棉，含棉量80%，批发市场的“海兴”牌，去年浦秀海越的夹克也是这个牌子。”
高云苗子在四组的档案盒里翻到张通讯线路图，眉头微蹙：“贝尔林斯街的光纤接口腐蚀了，检测报告说是“自然老化”，但金属接口上有氯元素残留。”她用终端的物质分析仪扫过报告附件的样本，“是含氯清洁剂的痕迹，人为泼的——这不是故障，是破坏。”
情报一组的探员小松原这时抱着纸箱进来：“翔子队长，洛普卡拉街的按键样本到了！技术科说用高频扫描仪测了纹样三维结构，比普通显微镜清楚十倍。”箱子里的密封袋上贴着标签：“被告厂生产线第4工位，2561年3月15日产出”。
小林凤雪接过样本，终端紧贴着袋面启动扫描，屏幕上立刻浮现出纹样的微观曲线：“看这里，被告的樱花花瓣弧度是75度，原告的是72度，差3度——这是故意避开专利的改动。”她调出专利文件，两条曲线在屏幕上平行展开，像两道永不相交的河。
三水洋子突然从二组的卷宗里抽出张收据：“便利店的购物记录，有个人每周三都买‘樱味堂’的樱花馒头和这家的咸菜——和失窃案的案发时间对上了！”她指着收据上的字迹，“笔锋偏软，是左撇子写的。”
高云苗子把四组的线路报告摊开，在贝尔林斯街的木杉五金工坊的位置画了个圈：“三个月前这里的线路维修员是木杉云越——你们看他的考勤记录显示，每次故障前他都来过现场。”她敲了敲终端，“而且他的银行流水里，每月都有笔钱转给“秀田”和“山边”。”
“秀田？山边？”牧风翔子皱眉时，办公区的警报突然炸响。VStFLt预警系统的高频蜂鸣像把冰锥刺进耳膜，红色警示灯在文件柜上投下急促的光斑，连桌上的樱花馒头都被震得轻颤。
“出事了！”技术员小田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平板屏幕上的卫星地图正疯狂闪烁，“新风町四番目菲蒲里卡路贝尔林斯街卡拉贝尔路！持枪抢劫！”
四人抓起装备往独立室冲，走廊里的声控灯被脚步声震得忽明忽暗。独立室的主屏幕已经亮起，左侧是现场老旧监控的模糊画面——两个黑影在巷口撕扯，像打了马赛克；右侧的高频无人机画面却清晰得惊人，三千米高空的4K镜头连红砂岩墙上的裂纹都数得清，路面的血珠在晨光里闪着碎光，能看出是新鲜伤口滴落的。
“受害者横沟竖越，SGYYLSo手机会社社长！”小田的手指在控制台飞跳，“左臂被点45口径手枪击伤，被抢了SGYYLSo624设计图丶SGYYLSo621手机和三十万日元现金！”
小林凤雪的终端弹出横沟的资料：“SGYYLSo624是即将发布的旗舰机型，光学镜头技术领先行业半年——竞争对手oKFSVwt的新品发布会就在下月初，社长是木杉云越的表哥。”
高云苗子盯着无人机拍到的地面足迹：“两组鞋印44码和42码，44码的前掌压力中心偏左1.2厘米是左撇子；42码的鞋跟有处0.4厘米的缺口，边缘沾着红砂岩粉末——和巷口墙面的成分完全一致。”她调出足迹三维模型，“步幅差8厘米，身高应该差10公分左右。”
“联系奈鹿警部。”牧风翔子抓起对讲机，“带痕检组去现场，重点测44码鞋的足弓压力——左撇子的足弓磨损通常比常人深0.3毫米。另外查巷口的自动贩卖机，无人机拍到今早8点05分有两人买过咖啡，监控应该能拍到侧脸。”
“收到！”奈鹿警部的声音混着警笛的尖啸，“现场的破监控根本看不清，全靠你们的高频无人机！刚传过来的画面里，嫌疑人的夹克袖口有个银色徽章，是oKFSVwt的员工标识！我这就带人去他们会社！”
三水洋子突然指着无人机拍到的围墙：“这里有丛‘卷叶藓’被踩烂了！”她放大画面，苔藓的断口处缠着几根蓝灰色纤维，“是涤棉混纺含涤60%——oKFSVwt的员工制服就是这个配比！我2560年2月因联合新风町消防暑对比厂进行检查摸过这种料子，袖口的双线锁边和画面里的一模一样！”
小林凤雪立刻调出oKFSVwt的员工档案，终端屏幕上瞬间筛选出符合条件的人：“秀田浦山（178cm左撇子，设计员）和山边诹越（168cm，设计助理），两人的入职照片里，夹克领口的徽章和无人机拍到的完全吻合！”
“高频无人机锁定他们的逃跑路线了！”小田猛拍控制台，屏幕上的红色轨迹从卡拉贝尔路延伸到菲蒲里卡路，“他们进了‘蒲兰尔斯青友公寓’3栋，电梯监控显示上了5楼——热成像拍到502室有两个热源，体温比常人高1.5度，是剧烈跑动后的应激反应。”
高云苗子盯着无人机拍到的公寓阳台：“502室的晾衣绳上挂着件蓝灰色夹克，衣角沾着红砂岩粉末。”她用终端分析粉末成分，“和案发现场的样本比对，硫化物含量完全一致——这栋公寓离五金厂近，空气中的硫化物浓度比别处高0.3ppm，只有住这儿的人才会沾到这种粉末。”
奈鹿警部带人踹开502室门时，秀田浦山正用打火机燎纸质设计图的边角，火苗舔着图纸边缘，在高频无人机的红外镜头下显出刺眼的橙红色；山边诹越蹲在床底，手里的SGYYLSo621手机还在发烫——无人机拍到样机背面的划痕，和横沟提供的“出厂瑕疵记录”完全吻合。
审讯室里秀田浦山看着小林凤雪调出的银行流水，喉结滚了滚。流水单上2561年3月15日有笔二十万的转账，汇款人是“木杉云越”——oKFSVwt设计部组长，也就是四组报告里那个破坏通讯线路的维修员。“是木杉组长让我们干的……”秀田的声音发颤，“他说只要拿到624的设计图，让oKFSVwt抢先发布，我们能各分五十万。”
山边诹越的目光落在三水洋子摊开的苔藓照片上，突然崩溃：“路线是木杉画的，枪也是他给的……他说卡拉贝尔路的老监控拍不清，让我们得手后往菲蒲里卡路跑，他在五金店接应……”
“奈鹿警部，”牧风翔子对着对讲机下令，“立刻带人去oKFSVwt设计部和木杉云越的五金店，抓捕木杉云越！”
一个小时后，对讲机里传来奈鹿警部的声音，带着制服嫌疑人的喘息：“抓到木杉云越了！在他五金店的保险柜里，找到SGYYLSo624的设计图备份和三十万现金的另一半！办公室的抽屉里，还有其用手机和秀田丶山边的聊天记录，里面写着‘30号早8点行动，按计划拿东西’！”
夕阳漫进办公区时四人终于把卷宗归位情报一组的专利案附上了高频扫描的鉴定报告；二组的便利店失窃案补充了苔藓孢子的定位分析；三组的银行监控照标注了嫌疑人特征；四组的线路报告里，木杉云越故意破坏的证据被钉在最后一页。
三水洋子把阿婆给的樱花馒头分给三人，热气混着枫香漫开来。“你看，”她咬了口馒头笑，“再凶的案子，也甜不过春天的味道。”
牧风翔子咬下一口，甜香漫过舌尖时，终端收到奈鹿警部发来的照片：木杉云越被押出oKFSVwt大楼，双手戴着手铐，夕阳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远处高频无人机正缓缓降落，镜头盖合上的瞬间，仿佛轻轻叹了口气——它拍过专利上的曲线，拍过苔藓里的秘密，拍过线路里的阴谋，最终在警笛声里，看着真相被阳光晒得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