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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谁,从台下丢上来一把斩蛇剑,发出‘铛’的一声响。
正是温伯谦在关珊那买走的那把。
然而,就在妹妹扑到姐姐身边的刹那,斩蛇剑明晃晃的落在了她的脚边…
她一下子僵住,似乎不知这个时候自己该去看姐姐,还是拿起剑反击?
我瞬间拉起警报,小声询问道:“蛊王善用什么蛊?”
霍闲侧过头,用手挡在嘴巴小声道:“听说几乎全能。
不过…他的本命蛊,好像就是傀儡蛊,能将一切他想用之人变成傀儡。”
我了然的点点头。
那个被蛇影咬中,眼看就要倒下的姐姐,一把抓住了妹妹的手,嘴里小声的说了句什么。
眼中那死灰般的绝望和痛苦,突然被一种更加疯狂,更加怨毒的火焰取代。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调转方向,死死盯住高台之上那个手持骷髅杖的身影。
那眼神里的恨意,浓烈得如同实质的岩浆,一点都不比霁月眼中的少。
与此同时,那个捡起斩蛇剑慢半拍才扑过来的妹妹,眼中的悲痛,也瞬间转化成了同源同质的滔天恨意。
她也猛地转头,怨毒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利箭,射向蛊王。
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老贼——!!!”
姐妹俩,如同心有灵犀般,同时发出一声凄厉到扭曲的尖啸。
她们放弃了抵抗霁月的蛇蛊,也同时放弃了这场争斗。
两人用身上残存的所有力量,所有怨毒,所有被压抑了无数年的恨意,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们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拉扯着,猛地调转方向,一个扑向蛊王的左侧,一个扑向右侧。
速度快如鬼魅。
姐姐双手指甲极长,漆黑如墨,带着腥臭的毒风,直掐住蛊王的喉咙。
妹妹口中喷出一股浓稠如墨,散发着恶臭的黑烟,化作一只狰狞的鬼爪,狠狠抓向蛊王的天灵盖,反手将斩蛇剑插入了蛊王的胸口。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来自‘自己人’的致命反噬,让整个万蛊窟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族内长老顿时站起身,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插手。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唯独高台上稳坐钓鱼台的梵迦也,他那双幽深的眼眸里,毫无波澜。
只是身上被溅了蛊王的一滴血,令他眉头微微一皱,脸上闪过恶心和厌烦的情绪。
蛊王脸上的得意和阴鸷,瞬间凝固,被巨大的惊骇和难以置信取代。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精心培养,用秘法操控了十几年的傀儡双生子…
竟然会在生死关头,将矛头对准了他?
“孽畜!尔敢——!!!”
蛊王惊怒交加,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他手中骷髅杖,猛地爆发出刺目的惨绿光芒。
杖顶那颗骷髅头的眼眶中,骤然射出两道凝练如实质的碧绿毒蛇,分别射向扑来的姐妹俩。
然而,双生子这同归于尽般的搏命一击,几乎凝聚了她们所有的生命力和刻骨的恨意。
妹妹当机立断抽出斩蛇剑,血如血柱般涌出,她挥着剑将两条蛇当即斩断。
整套动作速度非常之快,仅在眨眼之间。
不过其中一条,被斩断前,还是伤到了妹妹。
随着,‘噗嗤’一声。
姐姐干瘦的手,硬生生抓穿了蛊王仓促撑起的护体黑雾…狠狠抓破了他的脖颈。
虽然被护体黑雾削弱了大半力道,手指未能透体而入,但指甲携带的剧毒瞬间侵入。
“呃!”
蛊王闷哼一声,脖颈被毒气腐蚀出一个大洞,露出里面焦黑的皮肉。
一股腥臭的黑气,弥漫开来。
而妹妹抓紧剑柄,再次刺向他的胸口,用力的一拧。
蛊王身上黑色的袍服,瞬间被血浸透。
剧痛和剧毒的双重打击,让蛊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身体踉跄后退,撞在身后的石椅上。
手中一直握着的骷髅杖,都差点脱手。
石台上,霁月看到这一幕,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她厉啸一声,双手再次结印,背后蛇王蛊的黑雾形成五条立着七寸的蛇。
那些凶戾的蛇影,如同出巢的毒蜂,铺天盖地地朝着遭受重创,立足不稳的蛊王席卷而去。
双生子的反噬,霁月的绝杀。
两股力量,带着滔天的恨意,瞬间将蛊王彻底淹没。
蛊王那张布满靛蓝刺青的脸,在恐惧中疯狂扭曲,浑浊的眼球死死转向高台的长老们,最后一丝残存的,混合着剧痛和乞求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钩子,死死钉在梵迦也身上。
“法…法王…救…救我…”
乌黑的嘴唇艰难翕动,挤出一声破碎的,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气音,微弱却又清晰得瘆人。
梵迦也端坐如神只,玄色锦袍的暗纹,在桌上烛台跳跃火光的映照下,流淌着冰冷而矜贵的幽光。
他唇角缓缓勾起,那弧度邪异得如同从千年古墓壁画中,挣脱而出的阴湿男鬼。
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嘲弄。
然而,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却淬着万载不化的寒冰,没有丝毫温度,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他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只漫不经心地朝身侧,伸出那只骨节分明冷白如玉的手。
侍立在一旁的柳相,那张惯常严肃的脸庞,此刻如同戴上了最完美的面具,毫无表情。
他沉默着动作精准地递上一只沉甸甸的燃油打火机。
机身上蚀刻的蛇缠绕着曼陀罗花纹,闪烁着诡秘的光泽。
“咔哒。”
清脆的机括声,在死寂的石窟里,令人心揪,刺破了所有压抑的呼吸。
幽蓝的火苗应声窜起,跳跃在他冷白的指尖,像一朵摇曳在黄泉路上的引魂花。
他手腕只是随意地一翻,动作优雅得如同在丢弃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那簇幽蓝的火苗,划出一道冰冷而决绝的弧线,精准地,不带一丝烟火气地,落在他面前那张铺着华丽兽皮的石桌上。
桌上,不知何时碰翻了一只盛着琥珀色酒液的犀角杯。
浓烈的酒液泼洒开来,如同蜿蜒的毒蛇,沿着桌面的纹理肆意流淌,一直蔓延到粗糙的石质桌沿,淅淅沥沥地滴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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