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瞰略阳战场,分成步兵战场和骑兵战场两部分。娲皇村西侧双方步兵在持续绞杀,最北面徐晃部和成功英激烈攻防,稍南一点的位置曹军主力重甲近一万兵力从西南朝东北猛攻,韩遂兵团被两面攻击压缩成扁条形,北端紧挨着略阳城门,南端一路延伸到娲皇村。
曹性一千对阵郝昭八千,双方在娲皇村旧址周围反复拉扯。与韩遂苦苦支撑相比,这块战场不能说是交战,双方行动简直可以用惬意来形容。大弓手朝前一步,曹军立刻发起冲锋,大弓手后退,曹军也马上撤回。
都想拼个你死我活,问题在于双方都有顾虑。大弓手宝贵,死一个都心疼的要命,面对硬弩压阵曹性不敢冒险靠近。此外还要面对一个现实问题,大弓手的箭矢即将用尽,说不上还有什么恶战,也不敢太过于放肆射击。
不知道老二很正常,不知道老大的威名纯属扯淡。都是吃远程这碗饭,大弓手有多强悍心知肚明。曹军不敢想象没有盾牌掩护会是什么结果,远程打不过对方,贴身肉搏更不可取,不想挨揍非得处于不远不近的状态才安全。
敌人前进曹军就得冲锋,敌人后退曹军赶紧扭头跑。说不害怕是骗人,一个个心脏都提到嗓子眼,就怕大弓手不顾一切迎面冲过来。八千人听着唬人,不过对面更唬人,就看先前那几轮抛射,单说胳膊也是对面更粗。
娲皇村东侧是骑兵战场,两平方公里地域之内上万骑兵来回拉扯。烟尘滚滚中一面白旗往来奔驰,白旗之后数千曹军骑兵紧追不舍。敌我都不敢跑太快,更不能减速,谁的侧翼哪怕稍微暴露一点,被逮着机会对面就会发起横断。
“是曹休,狗样的东西他没走。”刘琰大骂一句,还不忘反手甩了夏侯尚一个大逼兜。
“打我干啥呀。”夏侯尚带着哭腔揉脸。
“干啥?你真不如曹休,活该挨打。”
夏侯尚委屈极了,沦落到被俘的地步能怪我吗?兵法写的清楚,曹操亲笔曹纯背书,你一定会举手抬弓阵前迂回,你刘琰在河北不就一直这样做吗?谁知道你耍臭无赖不骑射,直接冲锋取胜于措手间。
被人取笑受人唾骂,我夏侯尚认命。但是咱们说话办事要讲良心,有我失败的范例在前,曹休有了防范这才能和你掰扯,头一阵要换曹休来未必比我强!
咱俩过去一个碗里喝酒一个床上宿醉,我是有那心,我也有那胆,但是什么都没干。不是怕你醒过来照死里揍我,明白你小心思,翩翩少年在侧你巴不得咱有所行动。之所以老老实实一动不动,是谦谦君子不屑于趁人之危!
酒醒之后拍拍屁股走人,一句暖心的话都没有,留下我独自拿着巨额账单凌乱。知道因为咱什么没干你才生气,思而不得,念而不忘,想而不见,因爱成恨。不过话说回来,你报复的挺狠,得亏这个时代医学不发达,否则我有几个肾都不够卖。
我这人公私分明,正直两军交战,过去的委屈不提也罢。实话告诉你,我夏侯尚堂堂伟岸奇男子,不是本事不如你,是顾念旧情舍不得揍哭你。
心理建设归心理建设,有些话该说不说心里不痛快:“有本事去打西番坪,欺负侄子算什么好姑妈?”
“我去得了吗?”刘琰抬手一指远处曹休军旗。孤承认时代变了,曹军骑兵一样强悍,在曹休带领下跟猎狗一样紧追不舍,逮机会就横断我有什么办法?
夏侯尚白眼一翻,心说历练这么多年,你脑子里也就多了一根筋。但是这话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一准挨打。
“你苦个脸琢磨啥呢?别是心里嘀咕坏话吧?”刘琰晃晃手掌作势又要打。
夏侯尚不想再挨打:“我有好主意哩。”
“你能有啥好主意?”
“您看哈,我军,哦不对,贼军追逐的是白旗。”
话音还没落,刘琰就打马奔冲出去,那是前锋的方向,阎行在那里引导全军行动。夏侯尚紧跟在后面一脸恨铁不成钢,这女人漂亮归漂亮有料归有料,就是太急躁太沉不住气,一点不稳重难堪大任。
西番坪高地,坐在马扎上夏侯渊悠然自得,似乎残酷的战局与他无关,又似乎胸有成竹没有一丝担忧。
“大好机会当前,您为什么不拿下略阳城?”吕昭问出始终想不明白的疑惑。
吕昭出身兖州东平吕氏,和吕旷吕翔有亲属关系。嫡脉出身的吕氏兄弟投靠袁绍,旁支出身的吕昭选择侍奉曹操。平定河北后,吕昭迎来了春天,不但成为吕氏带头人,还得到兵权隶属夏侯渊兵团。
不能说人家做的不对,中小士族想要趁势崛起,两头下注是唯一选择,所有人都这样做吕氏也不能例外。领导者要做的不是批评这种作为,而是应该利用规则获取利益,怎么说吕昭都出身旁支末流,立场肯定倾向曹操。
夏侯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对方反问道:“你待怎讲?”
坦白讲吕昭想不通,面对领导询问只能猜测:“骑兵能从林地过来,也能从林地离开。拿下略阳城韩遂瞬间崩溃,梁王殿下就没有理由留在这里,我军骑兵怕拦不住。”
夏侯渊满意点头,随口接着问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吕昭琢磨半晌,叹息一声微微耸肩,那意思是您别问我啦,我实在想不明白。
夏侯渊爽朗一笑:“打仗嘛,一个是自己要啥,另一个是对手要啥,闹明白对手要啥不难,难的是自己究竟想要啥。”
吕昭看向战场貌似寻找答案,再回过头满脸疑惑,心话说是不是搞反了,对手的真实目的才更难了解吧?
夏侯渊抬手虚点:“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就是再弄清楚我有啥,对手有啥,有啥是对手不能放弃的,有啥是在我手里攥着的。”
“这还不算完,战场始终在运动,计划赶不上变化快,那句话咋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动静结合,没机会就创造机会,让对手按照咱的路线走。”
不解释还好,一通解释吕昭更糊涂,左一个啥右一个啥,这都啥跟啥?还什么男女搭配,这都那跟哪儿啊,您能不能别用文言文讲话,在下文化不高听不懂。
“白地将军“不是浪得虚名,夏侯渊脑子好使可惜嘴不行,涉及理论空空如也。心里的事到嘴边被牙齿挡住,放出来的话自己全明白别人全糊涂,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懂的自然懂不懂怎么都没招。
这时了望楼上旌旗摇摆,传令来报告敌骑来袭。不足千人但是速度很快,穿越郝昭与曹性两军交战处,距离不足两百步说到就到。
夏侯渊淡定问道:“可有白旗?可见绿帽?夏侯尚可在其中?”
夏侯尚一身金甲曹军都熟悉,三百多米距离足够分辨出来,传令当然看的清楚:“不见绿帽但见白旗,少将军金甲在其中光芒闪耀!”
战场上戴绿帽浪太显眼,刘琰可能摘了,反正白旗在就行;夏侯尚这么重要的人物刘琰一定会带在身边,看见夏侯尚也等于看到刘琰。好几道保险证明刘琰果真来了,此时夏侯渊难掩兴奋,命令对韩遂展开总攻,同时传令徐晃不用装了,立刻攻击略阳城。
通知郝昭用步兵拖住曹性,带着弩手和薛洪一起转身夹击。叫你前出三百米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敌人攻击西番坪背后暴露给你。敌人聚集在西番坪跟前,郝昭回身不用行进多远,等待敌人的就是铺天盖地的箭雨。
刘琰能掌控的军力不多,郝昭发出两轮箭雨就够了。当刘琰意识到无法打下西番坪,转身打郝昭又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地形狭窄骑兵无法施展,她除了撤退别无选择。
西番坪距离柯连川很远,再想扭头穿越树林办不到,无处可去只能撤入略阳城。不过,请允许在下遗憾的通知您:伟大的梁王殿下,尊贵的景亳大长公主,除了来我这里做客您哪都去不成。
几百米距离骑兵说到就到,顶着箭雨跨过浅壕。待收住马速寨门上瞬间落下无数套索,随着战马嘶鸣,木质寨门吱嘎嘎乱响,几个呼吸过后被硬生生拽倒。阎行一马当先冲进营寨,战马四蹄翻飞猛然冲出几十步,几道绊马索都没能拦住他。
夏侯渊不是没想过会被突破,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敌将相当决绝,至背后强弩不顾,抛弃大部队,不要命一般单人独骑直奔自己杀来。几百亲兵列成横队阻拦,长枪短矛都被他两杆长槊拍飞。
夏侯渊坐在马扎上一动没动,他不能起身更不能躲避,只要一动就算临阵脱逃,一世英名尽毁还不如死了算球。好在敌人其余骑兵都被吕昭和薛洪挡住,你单人独骑咱也不是懦夫,是男人就堂堂正正较个高下。
夏侯渊左右站满亲卫,更多的亲兵疯了一样回身杀来。奈何敌将马快眨眼就来到跟前,错身之时战马滴溜溜一声嘶鸣半空竖起,人借马力马仗人威,长槊刀锋一般的尖头扫下。都清楚交锋只有一次,一次就够了。
横刀去挡手腕准折,夏侯渊下意识做出正确选择。此刻右手持刀,左手腕搭上肩头,长长的刀身架在左臂上,怒瞪双眼生生接下这致命一击。多重缓冲加上重甲在身,是活下来享受璀璨的人生,还是就此告别历史舞台就看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