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翠绿呀,咋能不好看哩。”普利对作品很满意,还不忘奉承干娘一句:“只有戴在您头上才好看,天下第一美人就是您啊!”
“谢谢啊,可我咋觉得别扭涅?”
“您是心里有事着急,所以总觉得别扭。”普利仔细正了正风帽,这一回位置刚刚好。
“我能不着急吗?曹真那个臭小子怎么没遗传他爹的愚蠢呢?我严重怀疑不是亲生的。”
普利一脸严肃重重点头:“怀疑俩字去掉,肯定不是!”
刘琰同样一脸严肃,郑重其事看向好大儿:“我北渡连柯川顺着山脚树林西行,走五里再渡一次河当面就是略阳城,而西番坪就在三里外。”
闻言普利打个激灵:“我亲娘啊,可不敢冒险!现在这个位置四面广阔,咱们想走谁都拦不住,这要进到包围圈里再想走可就不行啦。”
刘琰眉毛一立:“没出息,怎么总想走啊。”
“这跟有没有出息没关系,骑兵作战需要足够的空间。略阳城四面都是营寨,中间还有庞大的城堡,一个冲锋就到头施展不开。”
普利苦着脸解释完,觉得说服力还不够,整理一番思绪再次劝道:“侦查兵人数少,能在树林里过去不被发觉。咱们大队人马一动曹真看的真真儿的,根本瞒不住。”
刘琰撇嘴不服:“树林里有车辙印记,可见有辎重车通过曹真没有阻拦。”
普利同样不服:“就那几辆破车换我也不理睬,咱们可是六千骑兵,能一样吗?”
“让他看见不是更好吗?”刘琰蓝色大眼睛忽闪,似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故意不讲。
“故意被敌军发现?您是不是病了?”普利探手朝刘琰额头摸去。
刘琰一把推开:“行了,我累了你下去吧。”
“我不走,除非您打消念头。”
“好,好,不走林地冒险,咱们就在这干靠吧。”
普利刚出帐篷没一会儿,有人来报上邽功曹姜冏请求面见,他不是空手来的,带着几十车粮草物资呢。
姜冏进来一眼就看见有人头顶半个西瓜,仔细辨认一阵发现不是西瓜是风帽,这时候想起来失礼赶紧补救:“外臣上邽功曹姜冏,乡野凡夫得见尊颜手足无措,还望大王恕罪。”
“恕你无罪,平身吧。”刘琰说完话对方却没动,不动就不动吧,我该说啥说啥:“冀城有高人啊!我刚派出使者你就来了,韦元将的军队应该不远吧?”
姜冏没敢起身,依旧跪着讲话:“我等并不知道您要来,外臣是上个月从冀城出发,在此地等待已有十天,这才有幸面见王上。至于韦使君,应该抽不出身。”
“韦元将周围没有曹军何来抽不出身?”姜冏刚要回话,刘琰突然想起什么:“不对,不对,你提前跑这里来做什么?”
姜冏面容一萎叹息着解释,自打略阳被包围,我们冀城就没放弃给韩遂运送物资。在下知道您要问怎样运进去,说着姜冏掏出一块绢布铺在地上。大王请看这里是连柯川,张堡在连柯川南岸,连柯川北岸和悬崖陡壁之间是大块平地,平地上满是树林。
不用看地图,侦察兵确认过路线,刘琰眯起眼睛低声说道:“你是说,走树林能到略阳?”
姜冏眨眨眼:“树林只有冬季能过,其他时节植被茂密无法行车,略阳北门就在河边,冬季河水冰封,我等隐蔽到夜晚再潜入城中。”
“既然到达,为何不进城却在此处等半个月?”
姜冏一脸委屈,差点没哭出来:“正赶上曹军分兵南下,只好躲避一时,等您到达外臣才敢来投。”
“曹军分兵?你可见都有谁的旗号?”
姜冏犹豫一阵似乎在认真回忆:“建威将军,奋武将军,还有曹休,统帅是徐晃,走大路奔南而去。”
说到此处姜冏面带无奈:“近几日温度骤升河水解冻,外臣回去不难,怎奈几十车物资,进不得城又不敢抛弃。。。。。。”
刘琰挥手打断:“等等,你方才说除了刘若和邓展还有谁?”
“还有曹休,统帅是徐晃。”
刘琰起身缓缓踱步,时而低头沉思时而自言自语,一万六千人离开包围圈,夏侯渊只剩下两万人。自己有六千骑兵,韩遂怎么说还有一万有余,就是说,略阳城外曹军数量和我军相差无几,多三四千人罢了。
突然刘琰一拍脑门,下意识脱口而出:“没算张合。”
“张合在高平,王忠、费耀、戴陵都在那挡着您。”姜冏眼珠转转跟着说道:“对了,大王应该击破他们才能到达这里吧?”
“对,对对对!”刘琰得意洋洋,听说过姜冏这个人,不过第一次见面需要有所保留:“物资留下,你回去通知韦元将赶紧来。”
姜冏一时紧张莫名,膝行几步拱手抱拳:“徐晃南下肯定要和刘柱合攻上邽,我家使君不能坐看曹军打通渭河粮道啊!”
张合去防御六盘山口,增加街亭夏侯惇的兵力,都能证明曹操预判到刘琰会救略阳。陇西交战一时难分结果,单独一条街亭粮道不稳妥,派遣徐晃拿下上邽打通渭河粮道不奇怪。刘琰突破张合至少半个月,选这个时间点出兵也说的通。
“孤已然了解,你下去吧。”
姜冏刚走到帐口,刘琰突然开口:“素闻天水姜氏高名,坊间盛传汝子聪慧过人,敢问谓何名?”
姜冏儿子是个十岁小孩根本不出名,城里都没多少人知道。上邽在韦康手里,曹军想打探到这种细节很难。
明白刘琰在试探真假,姜冏回头浅笑:“犬子名维,姜维。”
普利心眼多,刘琰表面答应好好的,其实清楚年轻的小干娘不死心。得赶紧通知其他人一起来劝,可千万别心血来潮,抛弃骑兵优势自己往死路里闯。
他第一个找的就是曹性,这位分量足说话好使。可没想到曹性听完还挺兴奋,连道试一试也未尝不可。
普利一拍脑门反应过来,曹性不是正经骑兵,他是大弓手当然不需要空间广阔,相反地形逼仄有利于他发挥。
道一声算了,我还是找阎行吧,他是骑兵出身,对附近地形最了解。阎行听完当即表态,大王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有我阎行保护大王安危无忧。
现在普利脸都绿了,合着都白找了。你们这些丘八没有一点大局意识,说到底不是一家人当然不在乎,别人都没用我还是找普回帮忙吧。
这回可算找对人,普回闻言大惊失色。只有刘琰这么打算还不至于让他慌张,曹性和阎行都不反对,例行会议上刘琰抛出这个方案,万一通过决议局势就危险了。
怕什么来什么,第二天早会上刘琰当众提出打算突袭夏侯渊,果然不出所料曹性和阎行表态支持,没等普回表态且罗侯先反对。
“且不说森林难行,就说曹真天天在张堡烽燧上看着咱们,六千人刚渡河就被发现。失去突然性,西番坪肯定会有准备。”
且罗侯在地上画出一条直线,直线尽头两个三圆圈,分别代表略阳城,西番坪和曹军骑兵驻地。
指着曹军骑兵驻地且罗侯环顾众人:“不是四面受敌这么简单,这么近的距离都能看见对方的脸,咱们攻击夏侯渊势必遭到曹军骑兵横断。”
说完在直线西面狠狠一跺脚:“这里还有曹军连营,战事不利只能进略阳,白来一趟不说再想出去不可能。”
且罗侯话音刚落,普回站起身:“骑兵在外线才有作为,我们卡在夏侯渊的后勤补给线上他日子不好过。对方迟早主动出击,旷野攻防主动权在我。”
普利坚定支持两人的主张:“目前这个位置很好,等段太傅大军赶到,就不是对方想不想打的问题,而是我们要坚决会战。”
“我们的位置不好。”阎行开口反驳。
“怎么能说不好?”普利歪着头反问。
阎行在地上划出一个大大的弧线:“段太傅通过鸡头谷还要绕个大圈,经河阳、成纪两县才能到略阳。骑步混合至少走半个月,这还不算突破张合的时间。”
“这和我们位置有关系吗?”
“少殿下,某还没有说完。”阎行再次划出一条直直的斜线:“街亭曹军不会干等,夏侯惇有过万精锐,我估计再有两天就能出现在我军背后。”
普利抱着膀子高声插嘴:“都是步兵,来了正好揍他。”
”你太天真啦!“
一声怒喝所有人都静下来,说话不是别人正是曹性,王度阵亡之后,他就是阵营中唯一的原从大佬。大佬开口普利马上脖子一缩坐回原位,随着曹性扫视一圈,目光所过其余人纷纷落座,谁都不敢再言语。
等到安静一阵,曹性这才再次讲话:“我军是大王立身之本不容有失,同时,也是大王手中的利剑,为大王争夺更大的荣耀是我等武夫的责任!”
“我军确实是骑兵不假,然而胡骑没有重甲,换句话说都是轻骑兵。击溃夏侯惇不难,可是面对强弓硬弩,即便我部大弓手强力,骑兵也将损失极大。”
曹性顿了顿似乎在思索,几个呼吸之后无奈叹息:“某没有文化,说辞都忘记了,还是你讲。”
阎行再次起身,关键时刻不需要客气:“夏侯惇不是我们的主要目标,歼灭他对陇西战事毫无作用,只能徒耗我军宝贵的军力。”
“如果等他到来,前有坚固堡垒后有曹军重兵,我军陷入两难境地只有撤退一条路。撤退会打击大王的威望,而大王的威望不容有失!”
全场安静落针可闻,等到确认阎行没有下文可讲,普回才小声说道:“真打起来韩遂未必指望的上,一旦失败也会折损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