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想确认到底怎么回事儿,她颤颤巍巍的却摸到一手黏腻,然后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刺目的鲜红顺着她的大腿在地板上积成一滩。
许愿大脑一片空白。
这不是普通的生理期。
“樊……振东……”
她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里默念一遍又一遍。
樊振东。
樊振东。
樊振东。
“许愿?!”
恍惚中,许愿听见门被猛地撞开,熟悉的脚步声慌乱地逼近,下一秒,她被扶起身子。
樊振东的声音在发抖:“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血?!”
许愿根本没法回答,只有眼泪无声地往下流,她咬着嘴唇,表情都全部紧紧拧在一起。
她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
樊振东进来的时候床上只有充满褶皱的被子,许愿本来躺着的位置空空如也。
他甚至踩到了木地板上滴落的几滴血。
他焦急不安的跑向衣帽间和卫生间确认许愿的位置。
可是映入眼帘的却是许愿已经疼得蜷缩成一团,身下的血泊不断扩大。
流出的血因为许愿痛苦的挣扎扭动,已经绽放的越来越大。
樊振东赶紧颤抖掏出手机拨打120,许愿按压着肚子,身体因为疼痛在发抖,脸是冰冷冷的,额头全是虚汗。
他伸出手不停的抚摸着许愿的脸颊安慰着:“没事的……你不会有有事的!”
救护车的鸣笛刺破空气。
许愿疼得眼前发黑,却仍能记得他猩红的眼眶和惨白的脸色。
医生接到消息就提前在门口等待着了。
救护车的门一打开,一堆人把许愿从担架床上抬下来,而跟在旁边的樊振东运动外套的右半边已经完全被血浸成暗红色。
刺眼的灯光下,医生掀开樊振东盖在许愿身上的毯子,露出被血浸透的睡裤。
樊振东站在一旁,脸色苍白的在解释:“她……她生理期一直不好,但这次……”
医生用四根手指在许愿小腹处按压:“上次月经什么时候?”
“啊……”
许愿小声叫着,虚弱地摇头:“……没来,推迟了……经常不准时……”
许愿总有几个月这样,偶尔有一次不来,她也就不在意了。
“经期过量出血?”医生掀开下摆时皱眉。
“这个出血量不正常。”
医生和护士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迅速拉上帘子:“准备b超,查hcG。”
樊振东愣住:“hcG?”
没人回答他。
耦合剂挤在腹部时的冰凉让许愿发抖。
樊振东站在检查床左侧,右手死死攥着床栏,左手轻轻蒙住许愿的眼睛。
超声探头压下去的瞬间,樊振东清晰感觉到掌心里她的睫毛疯狂颤动。
许愿很害怕,她的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她担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里。”
冰冷的键盘声不断响起,医生突然定格画面。
“孕囊可见,但着床位置……不好。”
“绒毛膜下出血。”
许愿猛地扯开樊振东的手。
屏幕上那个跳动的光点正发出“咚咚咚”的声响,是樊振东昨晚还抚摸过的小腹里藏着的秘密。
五分钟后,护士匆匆出来:“樊先生,您太太怀孕了,但现在大出血,是先兆流产需要立刻手术,请您签字——”
怀孕。
流产。
这两个词像两记重锤,砸得樊振东眼前发黑。
他机械地接过笔,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根本写不出名字。
明明这些年不知道签过多少次的名字,但这次怎么都写不出来了。
“她……她不知道……”
樊振东声音沙哑,他不知道在说给谁听,可能是护士,也可能是说给自己听。
“我们……我们都没发现……”
他边说边不自觉的摇头,像是在否定什么。
护士叹气:“胚胎着床不稳,加上她本来身体状况不好,这种情况……”
樊振东没听完,胡乱签了字,猛的把笔拍在板子上还给护士。
他的眼眶通红,今天樊振东再也冷静不下来了。
“求求保住许愿和孩子!”
他应该发现的,他和许愿一直在一起啊。
他明明每天都摸她肚子。
他怎么能没发现?
还有……还有那天在街上被那么用力撞到了肚子!!!
“先兆流产!立刻准备手术!”
医生急促的声音刺进耳膜,许愿在剧痛中隐约听见护士喊:“家属呢?叫丈夫外面等着!”
许愿一个人躺在手术室里,她哭着慌乱的伸手想找护士:“我……我害怕……”
【09:30 Am | 手术中】
红灯刺眼。
樊振东坐在长椅上,衣服上还沾着许愿的血,手上的血已经变得干涸起来,指缝里也有,掌心全是掐出来的月牙痕。
如果……
如果他今天出门了……
如果他没折返拿忘带的护腰……
如果他没听见那声微弱的“咚”……
如果他没有好像听到那声撕心裂肺的“樊振东”……
他不敢想。
樊振东抬眼看着头顶上那块刺眼的显示牌,今早短短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太快了,他到现在还是有点懵。
他是很期待可以有一个和许愿的孩子的。
樊振东早就偷偷幻想过和许愿带着孩子一起出去玩的场景了。
可是……他怎么悄悄地来了,甚至还不知道能不能留下。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一阵震动,是训练那边打来的电话。
“樊振东,你怎么还没来?”
“我不来了……”
“啊?你说什么呢,下午还要去社区拍摄呢!”
“不拍了不拍了!许愿在做手术!”
樊振东站起来突然提高声音,他的情绪此刻都发泄了出来,马上就要到达崩溃的边缘。
他挂断电话又无力的坐回椅子上,樊振东已经分不清脸上是汗水还是泪水了,他用双手捂住脸,微微颤动的肩膀出卖了他。
这是他和许愿的第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