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好的岁月匆匆而行,转眼,近十年已过……
而这么些年来圈内人妖因着道盟涂山乃至北山些许一方妖王表态少有大型争端,但,仍算不上和平。
无主的西西域、毒皇坐镇的南国不时和一气道盟产生摩擦……
而在涂山长大、备受上下呵护喜爱的幼儿也因着种种原因披上道袍离开涂山赴往一气道盟。
后,又凭一手驭风之法和纯质阳炎在道盟大比上势如破竹的杀入决赛,难有敌手!
他便是……
留着及腰长发、样貌清秀俊逸,气质桀骜的少年肩披道袍、内着白襟站在比武台上豪饮一口葫中酒,扬声道:“道盟盟主外甥、神火山庄遗孤,东方月初是也!”
身周,熊熊烈火于狂风相助下肆意张扬,一如,他那睥睨诸多不甘败者和焚毁法宝的眸光一般!
“是他!”
“我知道他,当年盟主多有外出……”
“如此天资,难怪……”
四方看客见状议论纷纷,高台座椅上,微蓄胡须、面容愈发威严的王权霸业老怀欣慰的点着头,
“二弟,你看我这外甥如何?”
坐于他身侧,白净无须,温润沉稳的杨家家主颔首评价道:“比之富贵侄儿不弱分毫。”
今日的东方月初前,王权富贵是大家公认的年轻一代第一人,可现在嘛,不好说了……
“那是…那是……”
闻言,王权霸业笑得愈加开怀,看向台上东方月初的目光也愈发满意。
但,大比结束后领着东方月初回家的王权霸业心情很快就不好了……
“姨父,您这位置能给我坐不?”
王权霸业身后,孝出强大的东方月初咬着糖葫芦一脸混不吝笑道。
随侍的王权子弟懵逼一瞬后敛下眉,慢下脚步,尽可能不去听家主外甥的大逆不道之言……
同时,王权霸业板下了脸,“嗯?你想干嘛?”
东方月初窜到自家姨父面前,眼神清澈的搓着手:“就是吧……我觉得我有道盟盟主之姿,您看……”
王权霸业一把推开他往前走,“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
“是为了……涂山之王吧?”
东方月初腆着脸跟上,猛点其头,没有分毫隐瞒之意。
对,他就是想帮妖仙姐姐,况且想帮心爱之人怎么了嘛!又没错!!
而后,只听王权霸业幽幽道:“月初啊,你知道我为什么能代表道盟缓和与涂山的关系吗?”
紧跟在他身后,涉世未深、暂且理不清这些门门道道的东方月初犹豫了一会儿,咬一口糖葫芦咀嚼道:“因为妖仙姐姐太厉害,还有……那个圈外生物?”
“只是其二。”
王权霸业摇摇头,轻声教诲,“这世间啊,很多事不是单纯的外力或一人之言能推使的……”
纵然涂山之王是妖界第一人,他也是公认的道盟第一人,他们说人妖不许相争、和平相处……
何人会听?何人愿听?
这些年之所以人妖冲突减少,确实是因为金晨曦给出了压力,外加他与涂山之王表明态度……
自然,道盟世家大族和妖界各大妖王会顾忌一二,稍稍收敛。
可,本质上人妖的矛盾依旧存在。
生存环境、修炼资源、恩怨情仇……此间种种不亚于一条横亘在人妖之间的无底天渊!
或可搭起桥梁短暂相处,可时间久了,桥梁会旧、会承受不住,断裂了去。
然后,更多的防备就来了……
因而,此前被涂山乃至姨父庇护着、尚且单纯的东方月初实是听不懂王权霸业的教诲。
在他看来,自己只要成为了一气道盟盟主,再通力配合妖仙姐姐……肯定能达成人妖和平的愿望!
见此,王权霸业顿了顿,抬手摸摸他的脑袋笑笑,“罢,你还小,听不懂很正常。”
想反驳,又不知该如何反驳的东方月初含着糖葫芦小声郁闷道:“我不小了……”
“哈哈哈,好,不小了!”
王权霸业收回手大笑一声,道:“走,你姨娘常常念叨你,这次来了就别走了,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时间。”
“都听姨父的!”
一点都不客气的东方月初把糖葫芦嗦完,拍拍脸调整好心情咽了下去。
待到了山庄门口,年岁不败其容颜的东方淮竹带着好大儿等候已久。
见了二人,更是露出一抹王权霸业怎么看怎么喜欢的笑颜,“回来啦~”
“姨娘!”
东方月初一溜烟跑到东方淮竹跟前开始献殷勤,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与自家姨娘嘘寒问暖完,他又笑着看向抱剑而立、模样俊秀淡然,披一身道袍的王权富贵招呼道:“好巧,哥你也在啊!”
无视前者揶揄打趣的王权富贵淡淡颔首:“表弟。”
再一旁不远处,脸上满是皱褶、老态龙钟的费管家挥退随侍子弟,眯着眼拢袖乐呵呵看这一家人团聚。
此刻,天气正好,白云衬阳,远方枝叶遥曳,鸟雀轻鸣,满是闲逸之感……
……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埋着脑袋、披一头白发,身着蓝色劲袍的身影趟着山涧水上岸……
“哗啦~”
浸满水的靴子沉重无比,每走一步他就跟着停顿一下。
湿漉漉、尽数染白的长发紧贴在他面庞和肩膀上,令人看不清其模样。
走着走着,他走到一处充满了温暖阳光的空地停下来。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周边竟无本该有的鸟鸣鱼跃自然声……
像是,在刻意的避开某些东西一般。
而这时,这道蓝色身影迎着光抬头露出凄白的俊秀面庞和空洞死寂的灰眸。
目之所及的一切,没有一丝生气。
无论是男子的气质还是人……都没有。
这能温暖人心的阳光打落在他身上没有一丝作用……
而他,也跟个木头一样杵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直到……
那双空洞灰暗的眸子里泛起比之太阳更甚的点点金光!
凝聚成实质的血色应光而起,围绕在他身周缓缓升腾起伏。
但不过片刻,血色化作血蓝,他眼中的金光也跟着开始消散……
“这种东西,真是……讨厌啊……”
“真不知道到了最后……能不能……”
“还有那个梦,真不想醒……”
低低自语声忽地一顿,
“对了,我的剑……”
仿佛拥有了神志,男子灰眸有了黯然光芒,侧看溪流喃喃道:“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