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死人你见的还少？”
“不对！有气！！”
“啊？！”
“快快快！放下你的篮子搭把手，还有救！”
“来了来了……我去，好沉啊……”
……
位于涂山边缘的小镇上乌云密布，阴沉沉一片像是要压下来似的。
踏踏踏——
突然，行人寥寥的街道上有一个提着药箱的老人在一壮汉陪同下急促前行。
老人气色很好，年岁虽大，脚步却是没落下壮汉多少。
很快，二人便来到一间位于小镇边缘的小屋内。
正中央，躺着一个身穿染红白袍、俊秀面庞堪称惨白的白发男子。
一旁，见他们来了的妇人拿着湿热毛巾低眉起身，让出了位置以便老人治伤。
“人命关天啊人命关天啊……”
壮汉扯着老人臂膀小跑到男子跟前嚷嚷道：“钱的事晚点再说，再不行就把这家伙的剑押给你。”
语气略显无赖的他抬起手指向椅子上的带鞘青峰，一副吃定了他的模样。
“你啊你……”
甩开他手的老人无奈弯下腰，也没有抗拒，药箱一落，指节便搭上男子手腕。
旋即，白眉一拧。
壮汉还以为不行了，忙追问道：“还能救不？”
手搭染血毛巾的妇人没多言，眼里的担忧倒是显而易见。
他们一家因为犯了事从道盟逃出，一路东逃，得亏这儿的人善，不计过往收留带伤二人……
因此壮汉发现受伤的男子没有犹豫，果断让伙伴帮忙抬回家找老人救治。
然后，他们就看到老人用古怪的眼神抬头看向他们，就连语气都跟眼神一般古怪道：“他……真的受伤了吗？”
这么有力的脉搏……
几乎是同时，男子猛地睁开双眼！
眸色灰暗，活像是镀了一层灰蒙蒙之色的膜！
“啊！！”
第一时间发现被这番惊变妇人下意识后退几步，掩嘴叫了声。
担忧，瞬间没了。
妇女家家的，大惊小怪……壮汉先是有些无语的看看自家妻子，旋即在瞪圆眼睛的老人眼中与男子豪爽开口道：“太好了，你……”
“呲——”
老人的脖颈像是被某种利物划开，一瞬间，人首分离，血如泉涌！！
撑地起身的男子在夫妻俩惊恐呆滞的表情中歪了歪头，那双不似人的灰眸没有一点光亮……
灰蒙蒙的，神似天上那阴沉沉的云……
“嗒——”
一只底部暗红的靴子踩上门槛，发出轻响。
下一步，持出鞘之剑的男子扫视一圈周边，殷红血雾霎时升腾起来！！
屋内，三个表情各不相同的脑袋滚落于地，但无一例外，都是睁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屋外，笼罩在血雾中的男子木着脸随机挑选先一步踏向死亡的幸运儿。
惨叫、哀嚎、求饶……再度响起……
只不过这一次有更多的人反抗，其中不乏法力在身、法宝在手的修士。
可，没有法术异象，更没有神通之景，只是干净利落的握剑挥斩。
看起来声势浩大的各色法术都被男子一一斩开、劈散。
白发飞舞、阴云覆压，断肢纷飞间布满不甘惊恐等人间各色情绪的头颅一一落地，咕噜噜地乱滚……
血泊上压着一只大腿，旁，人影映血，持剑森然。
死…
死……
死………
“呃啊……”
半边脑袋发出莫名之声的父亲眼睁睁看着冰冷无比的剑身抬起、落下，他那离及笄尚远的乖女儿……
低低的啜泣声戛然而止。
甩甩剑，稚嫩的血便飞洒到无首之尸上，剑身依旧白洁，仿佛……从未染血。
当得上神兵利器一词。
走出这间敝舍，男子横剑身侧，灰眸转动一圈。
死寂、满是血与尸的小镇上见不到一丝生气，恰如其眸。
就连忠心耿耿的黄犬都落了个尸首分离下场。
见状，男子顿了顿，又走动起来，衣摆起落间踩着血泊尸首巡视小镇每一处……
忽然，他于一处地窖停下。
唰——
“哗啦啦——”
成了两半的口子坍塌后显露出里边儿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烈酒……
烘！！！
火，大火！！
冲天的火焰烧红了天际！
木然走出小镇的男子握剑之手突然颤抖起来。
灰蒙蒙的眸子中随之泛起点点金光涟漪。
继而，缓缓回首。
“吧嗒吧嗒——”
“呼呜——！！”
风助火势，耳边具是各种火焰燃烧声的男子自苏醒以来第一次开口自语，
“我……”
“对不…起……”
“我不想……”
涟漪平息，金光消散，灰蒙蒙的膜，重新镀了上来……
……
“道盟？”
涂山城墙上，听完自家妹妹口中额外细节的涂山红红下意识问道。
涂山容容摇头，“不像。”
旋即，她沉声述说道：“那儿虽归我涂山管辖，但我们和道盟都心知肚明，此乃缓冲线，我们不管，他们不理，这几年来俱是如此。”
道盟没有理由，也没有动机做此伤天害理之事。
他们的人在现场更是发现焦黑尸体没有一具全尸……
全是斩首，无论男女老少，无一例外。
这手段，过于残忍……
将先前那汇报看了几遍不止的涂山红红朱唇抿了抿，素手搭在城墙一握，轻微的碎裂声响起时她那清澈的嗓音也随之回彻半空：“没有消息？”
她指的，自然是始作俑者。
涂山容容犹豫道：“想来应该是跑出了涂山。”
她们的手虽能触及涂山之外，但，不多……
也有可能……他还在涂山境内，只是躲了起来。
涂山红红漠然，遥望着远方象征平和安宁的炊烟许久后方才道：“随时关注。”
“我明白，姐……”
涂山容容忽地一顿，旋即，无奈一笑。
果不其然，
“妖仙姐姐！！”
一个小家伙抱着餐盒从石梯小跑上来，腰间挂着的酒葫一晃一晃，酒水声不大，跟在他身后的黑熊却听得一清二楚。
适时在石梯前停下脚步的黑熊朝与东方月初打了个招呼便下来的涂山容容抱拳道：“三当家！”
“不必多礼。”
涂山容容眯着眼轻笑离去，心里平白轻松了几分。
望着城墙上围着涂山红红转，一脸笑容如献宝似呈上餐盒，然后，被涂山红红面无表情打翻的东方月初，不由暗自感慨：
小大人真乃勇士也！！
那可是贵为一域妖皇的大当家啊！！
懒得看那发现心上人忧愁、开始轻声追问的东方月初。
黑熊抱拳转头看向苦情巨树喃喃道：“话说，老狈最近在干嘛，怎么看不见他人……”
一阵轻风打在他裸露于玄色甲胄外毛绒绒的皮毛上，令妖怡然。
不由得，他享受地闭上眼。
还是安宁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