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
清脆的剑鸣响彻云霄。
所有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待回过神来，杨小凡的剑尖已抵在尹笑咽喉。
一滴血珠顺着剑锋缓缓滑落，在阳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芒。
整个神剑台鸦雀无声。
“这……这不可能……”
天下第一剑庄的弟子面如死灰，有人甚至踉跄着后退数步。
尹笑呆呆站着，饮血剑“咣当”一声跌落在地。
他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杨小凡缓缓收剑，抱拳一礼：“承让。”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名剑山庄众人如梦初醒。
“赢了！我们赢了！”
闵家岩第一个跳起来，声音激动得发颤。
欢呼声如潮水般席卷整个神剑台。
弟子们一拥而上，将杨小凡高高抛起。
罗以华站在人群边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起自己先前的嘲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尹庄主，胜负已分，太和剑该交出来了吧？”
闵方业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像一把钝刀，一寸寸割在尹强心上。
他负手而立，青衫在风中微微摆动，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对面脸色铁青的尹强。
“噗……”
尹强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他身旁的尹宗禹面如死灰，手中长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爹……”
尹宗禹声音嘶哑，眼中尽是茫然。
闵方业冷眼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没有半分怜悯。
这几年来，名剑山庄被天下第一剑庄打压得几乎喘不过气，多少弟子含恨离去，多少心血付诸东流。
今日这一战，不仅关乎太和剑，更关乎两庄多年积怨。
“尹庄主莫非想赖账？”闵方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还是说，天下第一剑庄的名头，是靠出尔反尔得来的？”
“放肆！”尹强厉喝一声，袖袍一挥，“天下第一剑庄弟子听令！”
刹那间，数十名白衣剑客“唰”地抽出长剑，将太和剑团团护住。
剑光森冷，映照着一张张决绝的面容。
场边观战的众人顿时哗然。
“这……天下第一剑庄竟要食言而肥？”
“啧啧，今日可算开了眼界。”
“早听说尹强为人霸道，没想到连赌约都敢反悔……”
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尹强的脸色越发难看。
他阴鸷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公证人海管家身上。
“闵方业！”尹强突然厉声道，“这最后一战根本不公！那小子三日前才加入名剑山庄，分明是你临时找来的人手！前面四场才算数！”
闵方业闻言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讥诮：“尹庄主，你我约定时，可曾说过门下弟子必须入门多久？杨小兄弟既已入我名剑山庄，便是名剑山庄的人！倒是你，派幻地境出战，又当如何解释？”
两人针锋相对，场中气氛剑拔弩张。
众人目光都聚焦在海管家身上，等待这位公证人做出裁决。
海管家轻叹一声，缓步走到场中央。
他先是看了看满脸怒容的尹强，又望向神色坚定的闵方业，最后环视一周，开口道：“今日比剑，确实出了不少变故……”
他话音一顿，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但输了就是输了。”海管家声音突然转沉，“身为修士，当言出必行，方显武者本色！”
闵方业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尹强却猛地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不过……”海管家话锋一转，“冰城修士本是一家。两大剑庄若因此大动干戈，受损的终究是冰城根基。”
他目光深邃，语重心长：“炼器一道，传承不易。两位庄主可曾想过，若两败俱伤，冰城万千修士日后何处求剑？”
场中渐渐安静下来。
这番话说到了众人心坎上……
两大剑庄若真拼个你死我活，最终苦的还是冰城修士。
“海管家的意思是……”
闵方业眉头微皱。
海管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直视尹强：“尹庄主，老夫最后问你一次，是否无论如何都不愿交出太和剑？”
“是！”尹强斩钉截铁，“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海管家点点头，又看向闵方业：“若以其他资源相抵，闵庄主可愿接受？”
闵方业转身与几位长老低声商议。
片刻后，他拱手道：“只要价值相当，名剑山庄愿意接受。”
“好。”海管家露出欣慰之色，“尹庄主，若以十座炼器坊换回太和剑，你可愿意？”
场边角落，杨小凡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抹弧度，心中暗道：“这北冥城主……果然不简单。”
两家的恩怨，早已渗入骨髓，像那铸剑炉中千年不熄的炉火，一代代烧灼着两族人的心。
海管家搓着布满老茧的手掌，皱纹里夹着无奈：“两位庄主，老朽今日只求个暂时和解。至于往后……”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扫过两人，“往后的恩怨，自有后人评说。”
“十座炼器坊？”尹强猛地攥紧剑柄，指节发白，“你们名剑山庄也配？最多五座！”
话音未落，身后天下第一剑庄的弟子们齐齐踏前一步，铁靴震得青石板嗡嗡作响。
闵方业却笑了。
那笑声像淬火的剑胚突然入水，刺啦一声带着寒气。
“尹庄主舍不得炼器坊，莫非是想用太和剑抵债？”
场中霎时一静。
尹强眼角抽搐，他分明看见对面那老狐狸眼底闪过的精光。
十座炼器坊固然剜肉，可太和剑……
那是祖祠里供着的镇庄之宝啊！
“放屁！”尹强突然暴喝，唾星子溅在胡须上，“就你们那名存实亡的炼器术，给了炼器坊也是暴殄天物！”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膛上狰狞的剑疤，“冰城谁不知道，你们铸的剑连三岁孩童都嫌弃！”
闵方业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他想起库房里那些蒙尘的剑胚，想起弟子们捧着卖不出去的铁器时通红的眼眶。
冰城的风卷着砂砾刮过神剑台，他忽然挺直了佝偻多年的脊背。
“诸位。”闵方业转身时衣袍翻卷如旗，声音不大却让全场一静，“今日趁此良机，闵某要宣布一事。”
台下嗡嗡声四起。
有人高喊：“闵庄主别卖关子！”
更远处传来嗤笑：“莫非捡着上古剑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