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
李卿缘紧紧跟在两位老人身后,目光却在四周游移,心中感慨万千。
此情此景,让他不禁触景生情,回想起前世在剑域的点点滴滴。
在那个幽静的小山村落中,师傅的谆谆教诲,师兄、师姐们的欢声笑语......
一切都历历在目,让他倍感思念。
他心中暗自喟叹,不知何时才能重回剑域......
也不知师兄、师姐们是否安好......
正沉浸在回忆之中,忽见两位老人来到小城中一处酒肆前,径直走了进去。
李卿缘没有任何犹豫,连忙跟了进去。
酒肆内。
一坛坛老酒整齐排列,每坛上都贴着一张纸条,记录着酿酒的年份。
放眼望去,千年陈酿、百年佳酿,即便是最低的也有十年之久,密密麻麻,宛如酒鬼的圣地!
此时,酒香四溢,甜中带烈,烈中蕴香......各种味道交织在一起,令人痴迷不已。
然而,二位老人却并未在此停留,而是沿着酒肆深处走去。
李卿缘便也连忙跟上。
虽然那诱人的酒香已让他体内的酒虫蠢蠢欲动,但他深知此时正事要紧,不可贪杯误事!
......
酒肆后院。
蒸腾着氤氲酒雾,百十口青釉大缸如列阵甲士。
缸口蒸腾的雾气裹挟着黍麦焦香与酒曲甜香,在暮春的暖风里酿成醉人的诗行。
数十位赤膊匠人正围着石臼捶打酒醅。
“咚咚咚......”
木槌起落间带起金石之声,汗珠坠入发酵的谷物堆里,溅起细碎的琥珀光。
在蒸腾的雾气深处,有张藤编逍遥椅正随性摇晃。
椅上老者形貌殊异:
左颊蜈蚣状刀疤自耳际斜贯至唇角,右脸却光洁如新,极不协调。
他枯瘦身躯裹在靛蓝布袍里,随着藤椅轻晃,腰间悬着的青铜酒葫芦便叮咚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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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墨!”
“墨殇!”
两道清越嗓音破开酒雾,惊得檐下铜铃轻颤。
那藤椅上的老者睫毛微颤,刀疤在日光中泛起暗红,却仍闭目嗤道:
“两个老酒虫又来打秋风?我这酒窖的窖泥都要被你们舀去三寸了......”
两位白眉老者踏雾而来,衣袍翻飞如鹤羽。
其中一灰袍老者捻须笑道:
“墨老儿忒小气,不过讨你三坛‘竹叶青’,倒像剜了你的心头肉。”
另一玄衣老者抚掌附和:
“正是正是,今日特地带了‘昆仑雪莲’来抵酒资,总该够换你半坛‘醉仙酿’吧?”
藤椅终于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墨殇睁眼时,眸中精光如冷泉映月:
“天材地宝须得双倍,且要现取现验。”
他枯枝般的手指叩了叩腰间酒葫芦,“若敢拿寻常灵草糊弄——”
“晓得晓得!”
白眉老者们忙不迭应声,袖中却悄然飞出两道流光。
一株‘冰晶雪莲’与半截‘万年何首乌’稳稳落在石桌上,惊得正在捣酒的匠人们纷纷侧目。
墨殇鼻翼微动,刀疤在笑意中舒展如春藤,却仍嘴硬道:
“马马虎虎,且看在雪莲年份尚可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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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墨殇广袖轻扬。
一方古朴方桌与数坛封泥未启的老酒凭空现于院中。
他指尖轻叩坛盖,霎时酒香如烟霞漫卷,裹挟着岁月沉淀的醇厚,直沁入肺腑深处。
引得檐下栖鸟都扑棱着翅膀,似也被这馥郁勾了魂魄。
三人围坐青石案前,哪还有半分平日里仙风道骨的矜持?
只见他们或仰脖痛饮,或拍案大笑,衣袂翻飞间尽是江湖人的洒脱不羁。
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嘴角滑落,在衣襟洇开斑驳痕迹,倒像是泼墨写意的山水画卷。
李卿缘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指节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
他本非好酒之人,可此刻鼻端萦绕的酒香却似有灵性,化作千万只小虫在血脉中蠕动。
终是按捺不住,他踉跄着扑向院角酒缸,指尖触到缸沿的刹那,却如穿过镜花水月般落空。
那酒香愈发浓烈,偏生连半滴都沾不得唇舌,直叫人抓心挠肝,恨不能将空气都酿成酒浆。
无奈之下,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三个老头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折磨,很是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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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时,忽闻环佩叮咚。
但见月洞门外转出个谪仙般的女子,她青丝如墨垂落腰际,眉间凝着霜雪般的清冷。
她望见院中景象,柳眉骤然蹙起:
“爷爷!您这身子骨还当自己是二十啷当岁?!”
话音未落,素手已扣住墨殇腕脉,“快随我进屋歇着!”
“婳丫头回来啦?”
墨殇甩开她的手,脸上刀疤随笑意扭曲如蜈蚣,
“外头历练得如何?没人欺负你吧?”
说着又斟满一碗烈酒,仰头饮尽时喉结滚动如吞火。
另两位老者见状,手中酒盏微微一颤:
“老墨,你的旧伤......”
“死不了!阎王爷还嫌老子命硬呢!”
墨殇砰地拍案,震得酒坛嗡嗡作响,
“接着喝!谁怂谁是孙子!”
话音未落,酒碗已空,碗底映着天边将坠的残阳,火红似火。
......
墨婳见此,气得跺脚,绣鞋在青砖上踏出清脆声响。
她转身时裙裾翻飞如蝶,却终究没再说什么,只留下一串叮咚环佩声渐行渐远。
“要不......今日到此?”
两位白眉老人中,那身着灰袍的老者见状,捻须沉吟。
“怕甚!”
墨殇将酒坛重重墩在桌上,坛中酒液竟未溅出分毫,
“那丫头整日瞎操心,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战三十年!”
他斜睨着两位老友,佯作恼怒:
“你们还喝不喝?不喝滚蛋!我自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