淝水两岸:
秦晋双方都做好了准备,今天就是决定今后天下局势的决战。
北岸的秦军列成绵延数十里的大阵,黑甲连片,矛尖如林;南岸的晋军则阵形紧凑,北府兵列在最前,水师的战船泊在渡口,帆樯林立,杀气腾腾。
淝水北岸的秦军大营里,号角声 “呜呜” 响起。苻融立马于阵前,手持令旗,高声喝道:“全军听令,有序后退百步!步兵在前,骑兵压后,不得慌乱!违令者斩!”
秦军士兵们面面相觑,虽有疑虑,但军令如山,还是纷纷转身往后退。
起初队列还算整齐,步兵踩着鼓点挪动脚步,骑兵勒着马缰跟在后面,可绵延数十里的大阵,一旦开始后退,首尾根本照应不及。
战场之上几十万大军的调动及其考验统帅的指挥能力,
南岸的晋军大营里,谢玄站在渡口最高处望着秦军后退的身影,眼神锐利如刀:“传令下去,水师先动,用战船封锁淝水上下游,防止秦军绕后。
刘牢之率领北府兵,乘木筏率先渡河,抢占北岸滩头;谢琰率步兵跟进,一旦站稳脚跟,立刻列阵!等待消息随时进攻。”
“得令!” 刘牢之、谢琰齐声应诺,转身就往渡口跑去。
北府兵的士兵们早已蓄势待发,纷纷跳上木筏,撑筏的士兵奋力划桨,木筏像离弦的箭一样往北岸冲去。
水师的战船也扬帆起航,船舷两侧的弓箭手搭好箭,警惕地盯着秦军的动向。
秦营之中,朱序见秦军开始后退,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他悄悄退到后军,对着身边的心腹亲兵使了个眼色然后突然拔高声音,扯着嗓子大喊:“秦军败了!晋军杀过来了!快逃啊!”
秦军后方上下还在怀疑,“杀啊!”慕容冲率领的军队打出晋军旗号,周叔毅率领一部军队迅速袭击秦军粮仓开始防火。
慕容宙和赵玄峰率领骑兵左右奔袭,那每匹马上都绑着树枝,卷起尘土。
当下尘土飞扬,晋军旗帜遥遥在望让秦军后军误以为晋军大军主力袭击,再加上粮草被烧的烟雾传来。
“咱们败了?真的假的?”
“你看后面!火光那么大,肯定是粮营被烧了!”
“还有尘土!那么多,是不是晋军主力绕后了?”
秦军后退的队列里,议论声像潮水般蔓延。起初只是零星的质疑,可朱序的喊声一遍遍传开,再加上火光和漫天尘土,越来越多的士兵慌了神。
刘牢之已经作为前锋踏上淝水北岸,他还在等待,一者是后续部队,二者是让秦军加速混乱。
一名年轻的秦兵停下脚步拽着身边的老兵:“咱们是不是真败了?不然为什么要退?”
老兵也没底,脸色发白:“别瞎说!阳平公下令退的,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就是输了,不然晋军怎么就杀来了,快逃命吧!”
远处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夹杂着 “晋军杀过来了” 的呼喊。
更远处,慕容宙的骑兵拖着树枝,卷起的尘土遮天蔽日,隐约能看到晋军的旗帜在尘土里晃动。
“你看!那不是晋军的旗吗?” 年轻秦兵指着尘土里的红旗,声音发颤,“真绕后了!快跑啊!”
他甩开老兵的手,转身就往北边跑。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越来越多的秦军士兵扔下兵器,跟着逃跑,原本还算整齐的队列瞬间乱成一团。
“不许跑!都给我站住!” 一名秦军校尉拔刀大喝,试图阻拦逃兵,可没人听他的。
秦营前军,苻融正勒马站在阵前,看着后退的步兵队列越来越乱,脸色铁青。
“怎么回事儿?”
一名骑兵纵马到苻融身前:“大将军,晋军袭击后方,后军已经乱了,粮营被烧了,都在逃!朱尚书也在喊‘秦军败了’!”
苻融怒喝一声“放屁!朱序敢造谣?!”
他心里清楚,这肯定是晋军的诡计,可眼下士兵们已经慌了,谣言比军令管用多了。后退的队列彻底失控,逃兵像潮水般往四散逃离。
渐渐的前军也受到影响,渡河的晋军也已经杀来。
苻融双目赤红,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剑指混乱的队列:“都给我站住!后退者斩!”
可溃败的势头早已像决堤的洪水,根本拦不住。逃兵们互相推搡、踩踏,哭喊声、惨叫声混着晋军的喊杀声,彻底盖过了他的军令。
前军的士兵也开始动摇,原本握紧的长矛渐渐松开,眼神里满是恐慌。
“将军!晋军已经渡过淝水,杀过来了!” 一名亲兵纵马奔来,声音里带着绝望。
苻融回头一看,只见淝水北岸的滩头上,刘牢之已经带着北府兵站稳了脚跟。
黑甲的晋军像一把尖刀,直插秦军的乱阵,刀光闪过,便是一片秦军倒地。
谢琰的步兵也陆续登岸,列成整齐的方阵,一步步往前推进,所到之处,秦军溃兵纷纷被砍倒。
“废物!” 苻融怒喝一声,调转马头,对着身边的亲卫喊道,“随我冲!稳住阵脚!”
他本想按原计划 “因其济水,覆而取之”,可现在晋军已经站稳脚跟,秦军反而溃不成军。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亲自冲进去,把混乱的队列重新组织起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苻融带着数百亲卫,策马冲进乱阵。他挥舞着佩剑,斩杀了几名逃兵,厉声喝道:“都给我回头!跟晋军拼了!退也是死,战还有活路!”
有少数秦军士兵被他的气势震慑,停下了逃跑的脚步,可更多的人还是只顾着往前冲,甚至把苻融的亲卫都冲得东倒西歪。一名逃兵慌不择路,一头撞在苻融的马腿上。
那战马本就被混乱的人群惊得焦躁不安,这一撞更是受了惊,前蹄猛地扬起,发出一声嘶鸣,竟直接将苻融从马背上掀了下来。
“将军!” 亲卫们惊呼着围上来,想要扶他起身。
可混乱之中,哪里还来得及?苻融刚挣扎着撑起身子,一把染血的环首刀已经劈到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