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着下着,唐汐就感觉自己大脑运转的速度已经完全跟不上沈云皓的节奏了。
棋盘上的局势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越收越紧,似乎自己想要下的每一步棋,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完全没办法招架!
连她都感到如此吃力,后方那群观棋的妖族更是看得眼花缭乱,脑瓜子嗡嗡的,只觉得棋盘上杀机四伏,每一步都暗藏玄机,直呼不可思议。
最后,在沈云皓的设计下,连续两个“车”先后被抽吃之后,女子心态彻底爆炸。
“啪!”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脆响。
唐汐竟是没控制好力度,直接将一枚棋子捏成了碎块……
已经有眼尖的侍女和仆从意识到了情况不对,悄悄挪动脚步,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房间,出门之后,还要互相交换一个眼神,偷偷感叹。
“太惨了,太惨了……这完全就是戏耍啊……”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
房间内,一片寂静。
唐汐盯着棋盘上自己那已然溃不成军的残局,胸口微微起伏,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翻腾的气血。
她抬起眼,憋出一个咬牙切齿的笑容,“你就……这么想看人家的真身?一点都不知道让让人家?”
沈云皓:“……”
这真不能怪我吧?你提出那种奇葩赌注,我要是输了,上哪儿去给你变个本相出来?
沈云皓干咳两声,看着被唐汐捏碎的棋子,犹豫了片刻,试探性地给对方递了个台阶:“咳咳……唐姑娘,你看这局棋……其实也没完全下完,胜负犹未可知,要不……咱们就算个和棋?”
他这话已经给足了面子,没想到,唐汐只是斜睨着他,冷笑一声:“和棋?牧公子这是……觉得本小姐输不起?”
“……”
沈云皓心里一阵无语。
之前说我该让让的是你,现在逞强不肯认输的也是你……
女人,真是难以伺候!
唐汐不再看他,端坐在椅子上,虽然棋局输了,但姿态依旧保持着端庄。
她扭头,目光扫过房间里那些侍从们,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你们也对本小姐的真身感兴趣?想留下来开开眼?”
众人被她这眼神一扫,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恍然大悟!
“啊!我想起来灶上还炖着汤!”
“我、我娘喊我回家吃饭!”
“外面好像要下雨了,我去收衣服!”
一时间,各种借口此起彼伏,众人慌不择路地涌向门口,顷刻间便作鸟兽散。
只剩两个吞海族侍女,还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犹豫,其中一人忍不住再次低声劝道:“小姐……此事还需三思啊!”
“出去!”
唐汐摆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完全不给她们任何反驳的机会。
两个侍女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只得低头躬身:“是,小姐。”
随即也快步退出了房间,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就在房间门合拢,只剩下沈云皓和唐汐两个人之后,女子突然抬手,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张泛着幽光的纸符,点燃之后,化作一道无形的涟漪扩散开来,布满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唐汐这才轻笑一声,重新看向沈云皓,“小女子虽说棋艺不精,输给了公子,但毕竟身份特殊,这真身……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瞧的,设下这么一个隔音的阵法,想必牧公子不会在意?”
沈云皓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以他对灵阵的了解,方才那个阵法绝非普通的隔音阵法,恐怕足以隔绝内外一切气息乃至神识探查,属于高阶修士才能刻画的高级货。
他只是淡淡一笑,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既然唐姑娘自己都不介意,我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只不过……”
沈云皓话锋一转,目光在周围密闭的空间扫过,“我们这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到时候万一不小心传出去点什么风言风语,怕是对姑娘的清誉不太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姑娘对在下有什么非分之想呢。”
他这话本是刻意调侃,不料唐汐听到他的话,非但没有羞恼,反而突然勾起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声音也带上了一种黏腻的诱惑:“牧公子又怎么如此笃定,人家对牧公子……就没有非分之想呢?”
话音未落,场面突变!
方才还巧笑嫣然的唐汐,周身猛地爆发出刺目的青色光华,整个人影在光芒中瞬间模糊、扭曲,继而消失不见!
紧接着,便是“哐当”、“咔嚓”一阵乱响!
两人之间的桌椅板凳被一股巨力猛地撞翻、撕裂,沈云皓面前的棋盘更是直接碎成漫天木屑。
沈云皓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就感觉腰间一紧,一条冰冷、滑腻、粗壮无比的翠绿色蛇尾,如同巨大的钢缆一般迅速缠绕上来。
那力量奇大无比,顷刻间就将他缠了个结结实实,让他动弹不得!
他勉强抬头,却见一张足有脸盘大小的猩红血口近在咫尺,口腔深处,那扩张的喉咙仿佛一个幽深的洞穴,透过那蠕动的肌肉管道,隐约可以看到蟒蛇那深不见底的血红胃袋,犹如深渊,正散发着一股强烈刺鼻的腥酸!
虽然沈云皓很清楚对方是在装腔作势,但他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眼前这条蛇妖,会毫不犹豫地将他直接生吞入腹!
有些事情,经历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毕竟身怀瀚海心,想吃他的妖怪从他接触修仙以来就没怎么断过……其中,又数各种蛇妖最喜欢玩“生吞”这一套。
果不其然,下一刻,那近在咫尺的蟒蛇巨口中便传来唐汐带着几分急迫和按捺不住的声音:
“沈公子……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身上的味道真的很香!香得让人……忍不住想把你……一口吞掉!”
这里的称呼,已然从“牧公子”变成了“沈公子”,说明在这隔绝一切的阵法掩护下,对方也懒得再伪装!
沈云皓挪了挪身子,发现蟒蛇缠得很死,根本挣脱不开,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听过,听过……都听了不知道多少回了……耳朵都快起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