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看到反对他的人越来越多了,就用眼睛瞄了一眼法正,想让法正出来说几句支持他。法正却故作不知,张松只好自己出来反驳:“黄主簿所言并非无理,但刘备在襄阳,多半只是派部将入蜀,自然要听州牧之命,何来什么主人宾客之说?”
“若是州牧大军真能独挡陈炎,今日我又何必提出引刘备入益州呢?此去襄阳,我了解到一些消息。前年底,那张辽不过率数千兵力,悄然从青州长途跋涉,进入关中冯翊,而后仅花不足一年时间,就平定了关中和雍凉。”
“州牧可知,关中有十几路诸侯,马腾、韩遂等更是征战沙场二十余年,即便是先州牧,对两人亦是十分忌惮,然而两人在张辽手下不过如玩童一般。州牧与汉中张鲁对峙将近十年,而张鲁却轻而易举就归降了陈炎,如此类比,我军又如何能挡陈炎大军南下?”
“张别驾。”黄权对张松做这种对比感到无语:“战场之事,岂能如此对比?汉中与广汉皆是易守难攻之地。我军与张鲁对峙多年,虽无法攻入汉中,但亦使张鲁不能南下,今对付陈炎,亦是紧守关隘,便能挡陈炎大军,引来外援亦是多余,反而空费粮草?”
“黄主簿你刚才也说了,汉中亦是易守难攻之地,既然如此,张鲁为何不坚守汉中,反而归降陈炎呢?”
“这……”不得不说,张鲁不战而降,给益州诸臣带来很大的震慑和压力,黄权一时无言以对,又连忙辩解:“此不过是张鲁怯懦而已。”
“哼!黄主簿敢说张鲁怯懦?”张松冷哼一声,目光瞄向刘璋,其意思是说,你面前这位更怯懦,不一定比得上人家张鲁,还好意思说人家张鲁怯懦?
黄权也似乎读懂了张松的表情,张鲁再这么怯懦,也是以一郡之地,挡刘璋一州数年之久,他没有继续说话,而是退了回去。或许还有其他人有心反对,却没有人再出头。
刘璋这时出来打圆场:“诸位,张鲁与我对峙数年,我尚且拿他没办法,今陈炎手下大将张辽镇守汉中,对我益州威胁不小,故我以为响应刘备,加入反陈联盟,势在必行,只是……是否需引刘备的军队入蜀,还有待商榷,此事再仔细商量,才能决断。”
散会之后,张松立即去找法正。
张松心里有些埋怨:“孝直,刚才我示意你出来说句话,你怎么不说?”
法正默默无语。
“此次我去襄阳,见到了刘备,此人颇有骁勇之名,本以为应该是个武夫,但见面之后,才发现其气度不凡,待人和善,又虚怀若谷,实是个名主呀,孝直,你我常感益州牧才能平庸,在乱世之中难保益州周全,欲寻找一名主,以益州相托付,以建功立业,刘备正是最合适之人。”
法正仍是默默无语。
“孝直,你怎么啦?”
“子乔,你可曾想过,或许刘备是名主,但比起陈炎来,可能仍远远不如。”
“你这话何意?”
“陈炎起兵于青州济南,十年之间,平定北方数州,已全据整个北方,今其大军南下,其势不可挡,反观刘备,起兵二十年,一直碌碌无为,时至今日,虽有一定的兵力,不过是借朝廷名义而已,他与刘表之间,纷争将起,谁胜谁负,还未必可知。”
张松连忙说:“刘表傲慢无礼,又年纪老迈,病入膏肓,恐怕命不久矣,日后荆州必落入刘备之手,你我再谋划一番,使刘备再得益州,届时刘备盘踞两州,其手下关羽、张飞等猛将如云,又有诸葛亮等谋士辅佐,必能击败陈炎。”张松对刘备倒是很有信心。
法正摇了摇头:“我以为陈炎大势已成,已是不可阻挡,南方三州,虽可结盟,但各自心怀鬼胎,难以齐心,刘表虽病,但其掌荆州十余年,其势力早已根深蒂固,一旦他病逝,刘备又独揽大权,荆州固然会有些人臣服于刘备,亦会有不少人,反对刘备,荆州的纷争连绵不绝。此时,陈炎又趁机大军南下,顷刻之间就能夺了荆州,届时南方三州的联盟瞬间分崩离析。”
张松这时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孝直,莫非你……暗中已投了陈炎?”
“非也,只是以事论事而已。”此时,法正不敢轻易泄露。他和张松是好友没错,但今日两人政见不同,也有可能使两人日后分道扬镳,成为敌人。
“你所言并非无理,但我从未见过陈炎,我不能相信他。此事还是先仔细考虑一番。”张松笑了笑:“好了,我就不多说了,先回府上好好休息一下,此趟去襄阳数月之久,舟车劳顿,可累死了,总算可以好好歇息一番。”
……
三日之后,刘璋召集诸臣,又商议起这事来。
“诸位,引刘备军队入蜀之事,今日再商议,望诸位为我献计献策。”
刘璋的开场白刚刚结束,张松就出来打头阵:“州牧,三四年前,赵韪起兵巴郡,气势汹汹,曾一度围困成都,益州危机,亏得州牧率军坚守成都,最后才激励士兵,反击赵韪,自那战之后,益州元气大伤。”
“赵韪兵败后,撤回江州,其部下庞乐、李异等杀赵韪而降州牧,叛乱才被平定。州牧以庞乐、李异平叛有关,仍让其在纠巴郡带兵。还有,庞羲奉州牧之命,屯驻阆中,对付张鲁,然当年他与赵韪交好,州牧亦曾猜忌于他。”
“今州牧坐镇成都,以为益州安定,此乃大谬,庞乐、李异曾杀旧主,庞羲恃功骄豪,三人皆有外意,巴郡一带,一直动荡不安,不满州牧之人大有人在。陈炎驻军汉中,一旦南下,攻打广汉葭萌,巴郡亦会响应,届时益州内忧外患,此乃大危。”
“州牧只能引一可靠外援,进入益州,相助州牧,若引刘备屯兵于葭萌一带,为州牧挡陈炎大军,一旦巴郡有变,州牧便可游刃有余地应付,才能保住益州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