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成啊,指着我们小少爷到时候在老爷面前说好话呢。”
春桃半点都不觉得稀奇。
和傅家老大傅生元比起来,傅生德的能力实在一般。
一开始站柜台跑街,粗看做的还行。
后来给他几个分号,年底一盘亏得厉害。
组织商队出去行商采购,回来也是一笔坏账。
傅老爷手把手教过好几年,半点作用都没有。
最后没有办法,给了傅生德一部分旱涝保收的产业,叫他吃现成的利润。
好歹说出去也好听,不算太丢人。
但比上比下,总归是矮两个兄弟一截。
他藏着的这点心思,周周肯定看不出来。
不过,不想和二哥亲近的直觉却是真实的。
刚洗完的少年盘腿坐着,接着春桃的话咕哝。
“或许吧,不知道爹什么时候回来。”
春桃站在周周身后给他擦头发,小孩头发密,擦好久才能擦干。
这活春桃不放心别人来,就担心发根里头还湿着,晚上伤风着凉。
她一边轻轻揉搓着发丝,一边眼睛往下方瞟。
羊脂白玉的镯子圈口不大,周周戴着正好,可见还是用了心的。
半大少年晃动着手上油润的玉镯,又不习惯的脱下来交给红黛。
“收着吧,我不喜欢手上有东西。”
夜静更长,周周早早就上了寝床。
今日守夜的人是红黛。
她给小少爷掖好被子,又检查过一遍周围,放心的从小门回耳房去休息。
漆黑的内间当中,顿时只剩下脚边花猫安逸的呼噜声。
少年的意识静静下沉,落入灵泉幽境当中。
偶尔会出现的鬼王今天并没有出现。
周周坐在寒潭边上,搅荡了会儿泉水,又到屋子里去躺着玩游戏去了。
因为有627在,上个星际世界他并没有往空间里放过实物。
不过魔骨后面给补上了,现在拿来消磨时间正好。
周周一口气打游戏打到凌晨,才恋恋不舍的回神入睡。
第二天,少年人又是日上三竿才醒。
刚用过早餐,他就跑到继夫人那边去打探消息。
“大娘,咱家要去观里祈福吗?郑三儿他家要去,昨天还问我要不要去。”
“他们什么时候去?”
“过五天。”
听完周周的回答,继夫人在心里默默合计了一下。
家里什么准备都没做,五天太赶了,来不及。
“年前应该是没空了,年后再说吧。”
“噢。”
侧趴在桌面上的周周语气遗憾,但也没有强求。
他换了一边脸趴着,说起昨晚傅生德到访的事情。
“二哥放下镯子就走了,我还在洗澡呢,连他人都没见到。”
正低头看账本的继夫人抬起眼睛,眼中带着了然的讥笑。
“甭理他,天天贪花恋酒,事到临头才知道急,拿一个破镯子就想打发人,谁稀罕?”
傅家这么大的家业,要什么样子的镯子没有。
尤其是生周,京里每年都几十车几十车的送东西,难道少过宝贝吗。
就傅生德这个小气的,拿玉镯糊弄傅生周。
也不知道是不是琢磨着弟弟人小不懂行。
想到这里,继夫人肚子里也是一阵的火气。
昨晚,傅生德是先到她这里走了一圈的。
带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继夫人没看也没收。
反正她早就定了心,绝不掺和内宅以外的事情,免得招惹上些不该有的麻烦。
结果推辞的话刚说完,傅生德马上就变了脸色。
勉强挂着的和气笑脸拉下来,眼珠子也阴恻恻的斜着。
继夫人还没来得及反刺两句,人就转身匆匆忙忙的走了。
“前些年也亏空过不少次,倒不见像这次这么挂脸。”
“闯大祸咯~”
隔岸观火,周周完全就是看热闹的心态。
他笑嘻嘻的和继夫人告辞,准备去姨娘那边用午饭。
正巧路过碧玉轩,被大姐姐身边的贴身丫鬟瞅着了。
“小少爷,去哪儿呀?”
“去找二姐姐玩。”
少年停下脚步,连说带笑的问小丫鬟,大姐姐对新买的诗册是否满意。
可惜傅瑶娘这几天都得帮母亲处理杂事,根本没时间看书。
“真是辛苦大姐姐了,无事,我再出门再给大姐姐带,到时候攒起来一起看。”
说着说着,人就绕过了花园的拱门。
只余下余音袅袅,在空气中回荡。
中午吃过饭后,周周先去二姐姐傅盈娘那边转了一圈。
接近年关,盈娘日日也多的是事情做。
姨娘是享受惯了的,院子里几乎不做安排。
她不管,盈娘就要操心。
小小年纪的姑娘,已经可以条理分明的分派调度丫鬟仆役了。
见到弟弟来,盈娘也和姨娘一样,率先想的是给周周嘴里塞点东西。
“这小酥肉还是过去你教大厨做的呢,怎么不爱吃了?”
“才吃过饭,吃不下油腻腻的。”
“也是。”
盈娘恍然大悟,喊丫鬟取些山楂麦芽,简单泡了一壶助消化的茶水。
借着一壶茶水,周周在盈娘这边坐了一个时辰。
然后被傅盈娘赶走,原因是嫌他待在边上太碍眼了,影响她做事。
府内转了一圈无处做客的周周踢踏着脚步,蔫呼呼的交代小厮。
“还是出门吧,木青,你叫人去做准备,咱们去胡胖胖他家酒楼去坐坐。”
角门边,小少爷常用的马车刚架好,另一俩大些的马车就停在了旁边。
傅老爷踩着脚凳下来,还没看见正主就问道。
“这是生周要出门?又去哪儿玩?”
马夫也不敢糊弄,老老实实交代了目的地。
年过五十富态和气的傅老爷呵呵笑着,叫马夫先回去歇着。
“一天天的,就惦记着玩,也不知道夫子留的功课做了没有。”
说起功课,那当然是没做啦。
周周低着头守在大堂门边,哼哼唧唧半天。
等他爹抽出空来了,老老实实进去挨批评。
“……京里那是京里,现在是好,能靠一辈子吗?你自己也要学,有个一技之长,干什么都有底气。”
傅老爷一番循循善诱语重心长,低头一看,幼子在底下心不在焉的扭屁股。
他一下子就噎住了,气是生不出来的,只有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