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得去一趟妖域了。”
裴昭明深吸一口气,眼神中褪去了此前的轻松,多了几分无奈。
“只有亲自去妖域看看,才能弄清楚所谓的“病症”,究竟是什么。总不能一直被天道牵着鼻子走,连敌人的底细都摸不清。”
许仙点了点头,没有反驳,语气凝重地补充道:“确实如此。不过妖域凶险远超常人想象,万事做好准备,也能从容应对!”
“准备?” 裴昭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冷笑。
随即他的目光缓缓转向昏迷了许久的孤鸣,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这不就有现成的向导吗?故乡再远,离得再久,一些骨子里的秘辛总该记得。更何况,他还是妖域曾经的大人物,知道的肯定比我们多得多。”
说罢,裴昭明朝着孤鸣的小腿踹了一脚,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昏迷中的人清醒。
“行了,都到这份上了,别装了。你一个登仙境的妖圣,这点伤还能昏迷这么久?左右你能被天道当作“邮差”,也是祂信得过的人,没必要跟我们玩这套。
你要是再演下去,我就扣你闺女柴蓉蓉一个月的工钱,让她喝西北风去。”
原本还无动于衷的孤鸣,在听到 “扣闺女工钱” 这几个关键字眼时,猛地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神瞬间恢复清明,哪里还有半分昏迷的模样。
孤鸣毕竟是登仙境的大能,对周围环境的感知早已达到极致。
他看着眼前的裴昭明,虽然与此前在仙道劫中遇到的化身一模一样,可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压迫感,却比化身强烈百倍。
仿佛眼前之人是更高层次的生命,让他本能地感到惊悚与心悸。
所以,即便心中对裴昭明的身份有再多猜疑与顾忌,被揭穿伪装后,他也只能收敛所有嚣张气焰。
如同听话的学生那般,躬身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与之前在玄海之上对抗裴昭明化身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大家都是不打不相识,怎么说你也是我通宝斋员工的家属,不必如此拘谨。”
裴昭明见他这般模样,摆了摆手,语气随意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放轻松,好歹也是登仙大能,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咨询你。”
孤鸣这才敢直起身,却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他拱手一礼,语气诚恳地说道:“依前辈所言,小女柴蓉蓉应是在前辈的店内帮衬。
此前我去瑶池等地苦寻她无果,竟想不到阴差阳错之下,能在此处得到她的消息。
多谢前辈这些时日对小女的照顾,若是前辈有任何关于妖域的问题,在下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对他而言,妖域早已是伤心地,如今能借着这个机会卖裴昭明一个人情,还能了解女儿的近况,自然是求之不得。
左右那些妖域秘辛对他来说也没什么价值,拿来搭人情再合适不过。
见孤鸣如此上道,裴昭明也不打算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治病讲究“望闻问切”,起码咱也得了解个妖域大概再言其他,毕竟妖域对我等而言太过神秘。”
“呼——!” 孤鸣闻言,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
还好,裴昭明的问题没有超出他的知识范围,倒也不至于答不上来。
他定了定神,开始回忆血脉传承中尘封已久的记忆,缓缓开口。
“妖域,乃是由天乾大世界的北极至凶之气凝聚而成,环境恶劣,却也孕育出了无数强大的妖族。在地缘上,妖域主要分为两大洲:赡部洲与俱芦洲。”
“其中,赡部洲地处妖域北部,以两大势力为尊。
一个是聚集了所有飞禽妖族的“羽化洞天”,以鸾鸟、大鹏、孔雀三族为首;
另一个是统辖所有草木精怪的“妙木山”,山中的妖植不仅能修炼成人形,还能操控自然之力,擅长布下各种诡异的阵法。”
“至于俱芦洲,则是与人疆之地的大周帝国接壤,千年前便是隔着太古铜门,一直觊觎人族疆域的丰饶。
而俱芦洲的统治势力,便是“妖庭”。”
孤鸣说到 “妖庭” 二字时,语气中带着几分复杂,有敬畏,也有不甘。
“相传自古以来,妖庭便统治着整个妖域,只是在百万年前突然覆灭。
如今统治俱芦洲的妖庭,不过是当年的残余势力重建而成,即便如此,也能与人疆对抗无数年,可见其底蕴之深厚。”
“三千年前,妖庭由我们麒麟一族统辖,那时的妖域虽说也有纷争,却也还算稳定。
可后来恰逢内乱,我族被麾下的甲、水、兽三大王族联手颠覆了统治,妖庭也因此步入“三王轮值”时代。
我便是在那个时候,侥幸从俱芦洲逃到人疆,才得以保住性命。”
孤鸣继续说道,语气中满是对过往的追忆,
“当年的妖庭,除了我们麒麟这一皇族,以及后来叛乱的三大王族之外,麾下还有虎、蟒、熊、豺、鱼五路元帅,各自统领一方妖族大军;
彪、狼、鹿、蛇、豹、鲨、龟、鳌、贝、蟹十大枢密使,则分管妖庭的政务与情报,号称“十万八千妖”,势力遍布整个俱芦洲。”
听到这里,裴昭明忍不住打断了孤鸣的话,眼中满是意外。
“哦豁!好家伙,这么说来,我通宝斋还雇了个“妖庭公主”来着?柴蓉蓉可是你麒麟一族的血脉,按辈分算,也算是妖庭的皇室后裔了吧?”
说罢,他上下打量了孤鸣一番,又抛出一个疑问。
“话说你们麒麟一族,刚出生就能承袭血脉记忆,怎么柴蓉蓉都这么大了,连正经的修炼法门都没有?这可不像是皇室后裔该有的待遇。”
闻言,孤鸣的神情一怔,眼中闪过一抹愧疚,不知是想起了自己颠沛流离的身世,还是想到了对女儿多年的亏欠。
他长叹一口气,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她。我们麒麟一族,刚出生时必须在妖域的“获麟台”上激活血脉,才能承袭族中的记忆与修炼法门。
可我当年逃到人疆时,早已自顾不暇,根本无法带她回妖域激活血脉,只能让她以普通人的身份长大,连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
“话说你也是登仙境的强者,实力也不算弱,怎么就没想过回妖域,找三大王族找回场子?”
裴昭明指了指孤鸣,又指了指壶天空间之外,语气带着几分不解,“就算暂时打不过,起码也得把“获麟台”这种传承之物抢回来吧?总不能让你闺女一辈子都如此……平凡。”
却不料孤鸣闻言,面色一黯,缓缓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无奈:“非是不想,实为不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