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暄绯等人的目睹下，红杏花布满树冠之时，落堑从老巢里冲了出来。
他脸色铁青，抬手劈砍红杏之树，“好你个小妖，居然敢吞噬我！”
话一出，落堑眼中微闪一愣，他此时才意识到那些家伙还没走。
而他本身的能量被小杏妖吞噬了三成，灵魂上还有了瑕破，就连他的老巢现在逐渐成了小杏妖的肥料。
这些，吴耀通通看在眼里，不仅是他，连重伤的陆今都有些意外。
让他们棘手的沼泽之泥，莫名其妙的被一只杏妖破了。
暄绯看着那棵巨大的红杏树，想起刚刚初见一眼就落败的白杏花，让她脑海里想起了当年的小杏妖。
会是他吗？
红杏之树被落堑一击，砍掉了大半树身，可它的根系是从沼泽世界深处往外包围，不消片刻就又吸足了养分，再次茁壮生长，繁花盛开。
“那杏妖看似能破沼泽之泥，但有落堑在，只要时间足够，终将会被他灭杀。”陆今传音补充道，“此时，那家伙的老巢被牵制，本身也消耗不少，看来那只杏妖伤到了他的要处。”
吴耀突然一喝：“趁此机会，杀了他。”
听到两人的传音，其余的众人一起出手，唯留陆今在后方，随时补攻，或是截断偷袭。
落堑想跑，已经来不及了，为首攻的是吴耀。
这一次，这一仗，他们再不像之前那么憋屈，束手束脚。
凡是不小心招惹沼泽之泥，往杏花上一碰，立刻雾消云散。
无论是树冠的红杏花，还漂浮的白杏花，皆是落堑释放的沼泽之泥完美的解药。
“不！我不能死！我可是九界上品！你们这些……”
没人给落堑机会，他陨落于此。
寸碧卸力轻叹：“也不知道万树和流水是否留有后路能再度重回。”
陆今飞身靠近，与吴耀对视了一眼，便说道：“万树和流水如真能重回，我不管，但落堑不能。”
“我会给中心区的大家放出消息，若遇见落堑的传承之地，哦，说错了，应该是陨落之地，绝不能让他有机会回来。”洽闻适当出言。
落堑这家伙，是一把成长极为迅速，毫无瓶颈，且无法用任何事物控制的利刃，无差别的虐杀他人，中心区的众人绝不允许这种存在。
中心区的不允许，不是因为恶。
你可以恶，但你恶要藏好，不能无逻辑的恶，大家都秉承着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你身上无价值，我也不动你念头的平衡。
可落堑却想凭一己之力打破这难得的平衡，甚至他才成为九界者时就毫不掩饰自己的性情。
而日后真成了至尊者，成了那他们遥遥不可及的十二域者，那种无差别的虐杀，将会降临在中心区。
落堑陨落，暄绯心思翻转，杀是生存的手段，而虐杀不是生存的必需。
哪怕是那曾经第二位至尊者，也只是杀，而不是虐杀。
落堑的陨落是必然的，可惜拖得太久了。
她想起了那些死在落堑手中的众多稚儿，不由痛惜。
待暄绯转身靠近红杏树时，却发现红杏花之间结了一串串果实，那些果实不是杏果。
这些果实呈伞序状，挂着小颗颗的红黑色圆果，这些圆果自带一股恶煞之气。
“结恶果……它变了恶树。”寸碧也看见了那些果实。
罗永嘉靠了过来，此时才仔细打量破了沼泽世界的杏树，他瞧见了那恶果，皱着眉头道：
“它吞噬过落堑的能量，又加之吸收了整个世界的沼泽之泥，还是从那落堑的老巢深处出来的，如今又成了恶树，怕不是下一个落堑。”
这话的意思，是不太想留着杏树。
“等等。”暄绯示意他不要轻易下结论，她飞身来到杏树下方。
此时，洽闻用扇子扇起风，吹向罗永嘉皱起的眉宇，出言道：“先看看，别急。”
“虽成了恶树，但在这种短时间的转变，还能克制落堑的沼泽之泥，很值探究钻研啊，就此灭亡也有些可惜了。”蛭涡一脸惜才的模样。
洽闻知道，这家伙可不是惜才，他惜的是无比寻常、稀少的天赋能力。
能让他来讨伐落堑的原因，也是想见识一下落堑的天赋能力，不然以蛭涡单个的实力，无法能全身而退尝试一番落堑的沼泽之泥。
待暄绯落于树根部，只见杏树化成一个约莫七岁大小的孩子。
他一头灰白的头发散落，双眸盯着暄绯，满是仇恨。
见到是他，暄绯明显一愣，有些惊喜和意外，他真的在落堑的手中活了下来。
当时那棵杏树出现，暄绯想到了小杏妖，却不敢确定是他。
“我恨你！”小杏妖咬紧牙关，恶狠狠地对着暄绯。
此时，暄绯当他是遭受过多的伤害而出现的极致防备。
“你会成为落堑那样吗？就是我们刚刚灭杀的家伙。”暄绯继续问道。
这关系到，她身后其他几位八界者，九界者是否能留下这个孩子。
“我为什么要成为他！我恨他！恨他！他就该死！”小杏妖双目突然血红，愤怒喊着，仿佛暄绯说的“成为他”的意味，太侮辱刺痛。
这一幕，吴耀和陆今作为当场两位实力最强的皆看在眼里。
吴耀抚动长眉，温和笑道：“恶树，只是身，不是心。”
“是个极端，有些犟的。”陆今随即补充。
洽闻也笑道接话，“能从落堑手里靠自己活下来，还破土而出，承受了那么大的磨难，总有会‘极端’、‘死犟’。”
这边，暄绯弯下腰，平视着那双满是恨意的双眸，她问道：“你……跟我走吗？”
“呵呵。”小杏妖讽刺的笑了两声，为了证明自己是非常清醒的，双目瞬间恢复正常瞳色，血红立刻退去。
他再次对暄绯说道：“我恨你，月亮照他人，不照我，我恨你！”
留下这句话，他转身果断飞走，不理会众人。
至于他这般无视在场冕下们离开，小杏妖毫不在乎，就算下一息很有可能就会惹怒一位冕下，将他瞬间灭杀。
可他毫无畏惧，他不怕死，曾经求死不能，此时就算有机会活着，他也不怕死。
越是害怕死去，越是被围困在泥墙中的世界。
暄绯没有阻止小杏妖，目送着他离开。
她抚上自己颈部的珠链，那是一个小型，能暂时存放生灵的空间。
之前救的稚儿们都在里面。
小杏妖，是在落堑手中存活最久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