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位到底打了多久，夏何不知道。
可看着与李不言对上后，那位冕下落下的攻击里，除了附带乌翎鬼妖身躯的一些黑色翎羽，还出现了一些湿冷、粘稠能吞噬的沼泽之泥。
凝望着那落下的黑棕之色，散发腐臭的沼泽之泥，夏何抬头看着这块陨落之地。
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光亮，没有花草、上下、左右都是泥沼形成的壁垒，若贸然攻击周围的泥沼，想以此找机会出去，只会越陷越深，被泥沼拖入吞噬。
这和之前在小空间里遇见的，大差不差，甚至更胜一筹。
连浮空悬立都比在外要耗费更多的能量，周围有着压力向生灵施压，仅仅靠丹药续起自身比较难，只能靠精粹晶不留任何空隙的恢复，才有一直保持实力的可能。
可谁的精粹晶能经得起这种没有头绪的消耗，更别说，如果还藏着一位冕下，随时就出手取命。
思到此处，夏何更是身体紧绷，心中忐忑，倘若这位李姑娘没有出现……他毫无生机。
再次凝望远方战场，夏何稍微一动，避开一些零碎下来的攻击。
这位李姑娘能和一位冕下这般一对一，还不落下风，其实力早已超过七界者。
七界以上，便可出名号。
而出了名号，却不能进入选拔界……
有些实力强劲者，为了选拔界里的某些需要，隐藏实力，一直不出名号，也是有可能。
只是这李姑娘……眉眼间一股朝气，灵动活泼，可不像是个沉浮已久的人，但有着媲美一位冕下的实力。
中心区外，又出现了一个天资极佳，顺利成长的家伙。
不知是哪个地域，有这般好运气。
夏何实属羡慕，可惜不是他自己。
“老家伙，你是使不上劲啊，生死搏杀还软绵绵的！”在打斗过程中，李不言的刘海顶翘起几根短毛，这些都是被攻击冲击到的。
可见，对手下手并不是毫无威胁。就算如此，李不言还在继续不停刺激：“你个老家伙，就知道搞臭泥巴，嘿！我看把你当肥料最合适！”
肥料！
这个词，极其刺激男人的心，他双目怒瞪，“我必须要撕烂你的嘴，死不罢休！”
听到这话，李不言相当满意。
对对对，就要这样么。
这老家伙，老是留一手。
这次两人相对攻击的余波，陨落之地再也承受不住。
夏何双手交合，抵御突如其来的余波，嘴里感叹一句：“这李姑娘真是强悍。”
强悍到完全不顾及他这旁观者的死活。
随着他的话落下，整块陨落之地爆开。
爆开的大空间，将周围的山脉一震。
“怎么回事？”
“快看，那是什么？”
“有一处陨落之地……爆了？！”
爆了？！
在山脉休整的一些人，相当震惊。
以往的选拔界内，就没见过陨落之地爆了的。
这可有史第一回。
这些人心中好奇，又害怕危险，想去看，却踌躇着不敢靠近，无奈只能小心为上，赶紧远离此地，以免招惹是非，无法脱身。
蓝天白云下，夏何再次像个球似的被抛射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直到他及时刹停，悬停在了空中，不然下一息就要砸在山脉上，给山野动物们造洞穴了。
而另一边，李不言一脚将那男人踩下地面，称心棍直抵他的眉心。
周围地面，以李不言为中心向下沉陷一大块。
“你…你居然还收了力……怎么会……我可是堕坑落堑！我是落堑！”
男人嘶吼大喊。
远处的夏何，耳目八方，听到男人这一嘶喊，他极其的惊讶。
堕坑落堑，落堑冕下，上上个纪元开始，就是让其他行者和中心区的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更何况，上一个纪元开始，这位落堑冕下，已是九界上品的强者。
九界上品……难道李姑娘……
就在夏何胡乱思绪时，李不言一身微脏，满脸冷意道：“哦，果然是你啊。”
“我估计猜测就是你了，一身臭泥巴。不是我收了力，是你自己灵魂有问题，就算夺躯体重生，你还是无法恢复以前的实力。”
“不然，我还挺想和巅峰的你战一战，可是一个好的磨刀石啊。”
落堑气息微弱，面色从不可置信到怒，瞬间又转为可怜，他道：“你放了我，想要我做什么磨刀石都可以，我这……有各种秘法秘宝都是你的。”
李不言面色没一丝曾经的调皮笑意，她回道：“呵呵，不好意思，因为你是落堑，你就得死！”
瞬间，落堑爆开身体，临死反扑。
在满空泥泞中，李不言目光不变，抬手拿起称心棍一挥，直接击那弃身逃跑的残魂。
一身泥泞触及到她身上，毫无伤害作用，只能徒添脏乱。
唯一剩下的残魂，在称心棍的一击下，宛如一颗水晶球般爆开，魂碎散成莹莹微光消落。
一些恶臭的泥泞和碎块魂片触到李不言身上，让她看到了一些过往。
上个纪元。
落堑成为九界上品的事，传遍中心区。
“他杀了谁？”一位女子问道。
成为九界上品，必有另一位座下骨，或者是平手，可在落堑的手段里，怎么会给对方留下活路。
“是万树。”他人回应，
万树成林，另一位九界上品冕下，就在前不久陨落在落堑手里。
得知此消息，中心区有一部分人思忖良久。
那之前问落堑灭了谁的女子，首先走了出来，那张如春光明媚，又胜于百花盛开的容貌出现在他人的目光里。
此人，便是暄绯，当年仅是八界中品的万花冕下。
“万花，你什么意思？”见她站了出来，有人便询问道：“我知道，你见不得落堑的处事手段，可现在他已经是九界上品。你又未定居于中心区，好好做你的行者，何必来掺和这事。”
暄绯讽刺地轻轻一笑：“曾经，落堑在万树的庇护下，装模作样，骗了万树多时，才让他得以有机会成长。”
“他曾经才是八界上品时，我就邀你们，一同去杀他，免得后患。”
“可你们，却以我给予的筹码不够，而去动落堑的风险太大，加之拒绝。”
其中一人，接话道：“那时是人之常理，更何况，他已经是九界上品，如今去动他，简直是笑话。”
暄绯继续道：“的确，可你们到现在还无动于衷？”
其他几位，没有回答，保持沉默。
见状，暄绯沉了沉心，道出了另一件事，“你们应该有消息了，除了万树，还有流水也陨落在他手里。”
“且不说，万树与他有些渊源，而流水可是从其他地域而来新的九界上品。”
“流水的九界上品，是和谁打成了平手，就不用我多说了，和落堑不沾一丝关系。”
她目光一凛，接着道：“可落堑却杀了她，不仅仅是杀，还是虐杀，流水是如此，万树也是如此。”
“你们都知道，落堑以虐为乐，以杀为娱。当年大家都是秉承着他不犯在我们任何人头上，就不想管。总以为，以他的性子，肯定会招惹其他的人来对付他。”
“可现在，他成长如此顺畅，已是九界上品。”
“这样的九界上品，不仅能杀其他的九界上品，还能将其玩弄于股掌之间，不分是非，不分恩怨，毫无沟通可言，可别提交易以之为处，这样的家伙……”
暄绯顿了顿，“这样的家伙，假以时日，恐怕会成为那第二位十二域者般，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待他继续成长起来，我们面对这样的尊上，能活吗？”
第二位十二域者。
听到这位尊上，其他人顿时心中有些发凉，虽然他们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但遗留下来的记载，完全能让他们后怕。
有了暄绯的话落下，又一位冕下站了出来，此人便是寸碧，她对其他人道：“我赞同万花的这番话，此去一行，我可以出出力。”
“我觉得也很有道理，我也出力。这些话我会与他们说一说，倒是可以请出两位九界上品者为助。”此时站出来的，是洽闻，他笑道：
“我们这几个八界者，不能托大，毕竟落堑实在太有手段，我要找些九界者来兜兜底。”
其余的人见状，终于有人出来兜底，连忙接道：
“那加我一个。”
“我也去吧，算是为了落堑以前无缘无故残杀的生灵，讨讨债。”
闻言，暄绯心中冷笑。
讨债……曾经她以交易来找他们帮忙，想救下那批被落堑圈养玩虐的生灵，这些家伙一听是和落堑对上，就赶紧推脱，哪怕对她交易的筹码有心动，也挡不住不想染上落堑这个无差别虐杀的家伙。
她说的那番话，这些家伙心知肚明，不过是在等着有一个人能说出来。
还有那些九界者们，也是一样，都在等有人来出头起事。
他们可不希望再次出现一个以杀为道的至尊者，这样的至尊者不仅无法追顺，甚至连一切生灵都藐视，不可沟通，不可避开，专以灭杀宇宙生灵为主。
那个毁灭般的时代，大家都不想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