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如墨,隐隐混着一丝奇异的药香,李炜泉与梁志佳几乎在踏入光柱的瞬间,便激活了机甲——厚重的金属铠甲覆盖全身,能量纹路亮起幽蓝光芒,将两人护得密不透风,完全与外界隔绝起来。
“是药香的气味。”梁志佳的声音透过机甲传出来,带着一丝凝重:“那个任千语来了。”
他们从轩辕破口中听过这个名字,也知道她的可怕。那不是盛苍礼的拳、李元的剑那般直白的凶悍,而是藏在温和药香下的致命毒杀,是能玩弄生死的诡异术法。
任千语,药皇殿这一代最耀眼的明珠,亲爷爷正是药皇殿殿主,被人族尊为“医圣”的任玄通。
她的医术天赋,仿佛是与生俱来的。
三岁时,别的孩童还在牙牙学语,她便能指着药圃里的草药,准确说出“当归补血、黄连清热”;五岁时,陪爷爷看药皇殿的弟子施针,她竟能奶声奶气地指出“足三里穴偏了半分,力道太轻”,惊得任玄通盯着这个孙女半晌说不出话。
七岁那年,因为妖族的暗算,人族遭遇一场罕见的“蚀骨瘴”,不少药皇殿的弟子也中招了,浑身溃烂,连任玄通都一时间束手无策。
夜里,任千语偷偷溜进药房,踩着小板凳,将数十种草药按比例配好,又搬来爷爷的银针,对着图谱在自己手臂上练习施针。天快亮时,她抱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找到最危重的弟子,非要对方喝下。
任玄通发现时,气得差点折断她的手,可就在他准备斥责时,却见那本已气息奄奄的弟子,溃烂处竟开始结痂,呼吸也平稳了许多。他拿起那碗药汤一闻,再看旁边散落的药渣,赫然是“蚀骨瘴”的对症之方,只是用药比他所想的更大胆,配方更刁钻,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味道。
“这方子……你怎么想出来的?”任玄通声音发颤。
任千语眨着清澈的眼睛,指着药草书里的一句话:“爷爷说‘以毒攻毒,猛药去疴’,我觉得这些药加起来,应该能把瘴气‘打跑’。”
自那以后,任玄通再不敢把她当普通孩童看待,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药皇殿更是动用了无数天材地宝,为她铺路——千年雪莲炼体,万载灵芝固本,连只在传说中存在的“回魂草”,都被她当成寻常药材般研究。
在这样的培养下,任千语的成长速度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十岁能独立完成高阶接骨术,十二岁改良了药皇殿传承千年的“九转还魂丹”,将药效提升三成,十三岁仅凭三根银针,便从鬼门关拉回了一位被妖王重伤的长老……
如今不过二十岁的她,医术早已超越了药皇殿诸多长老,甚至连任玄通都坦言:“千语这孩子,同年龄段时的造诣,已在我之上。”
任千语的人生转折,发生在十七岁那年。
在此之前,她是药皇殿捧在掌心的明珠,是人族公认的“医道天才”,可十七岁生辰那天,她在整理殿内古籍时,偶然翻到一卷残缺的《长生秘录》,里面只言片语记载着一些关于永生的诡秘法门,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她对“生命”的认知。
从那天起,任千语变了。
她不再满足于“治病救人”,转而痴迷于“永恒生命”。药皇殿的藏书阁成了她的专属领地,她整日埋首于禁书之中,研究那些被列为禁忌的长生术,眼神里渐渐褪去了往日的清澈,多了几分偏执的狂热。
起初,她只是在药草上做实验,用特制的蛊虫催发草药的生命力,观察其是否能突破自然规律,实现“永续生长”。可很快,她便不满足于此——植物的生命太过简单,她要研究的,是更复杂的“人族永生”。
她开始偷偷捕捉低阶妖兽,将研制的“长生蛊”注入它们体内,观察其形态变化。那些妖兽有的疯狂生长,最终因能量过载而爆体;有的则被蛊虫吞噬神魂,变成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药皇殿后院的禁地,渐渐成了妖兽的炼狱,时常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
长老们察觉异样,多次劝阻,却都被她以“医学研究”为由挡回。任玄通看着孙女眼中的偏执,痛心疾首,将她禁足于阁楼,可她竟能凭借精妙的医毒之术,让看守的弟子陷入沉睡,依旧我行我素。
真正让她犯下大错的,是那一次“人蛊共生”实验。
她瞒着所有人,将自己培育出的“不死蛊王”注入了一名自愿配合的药童体内,试图通过蛊虫与人体的融合,探索灵魂与肉体的永恒联系。可那蛊王早已在她的秘法催生下变得狂暴,不仅吞噬了药童的生机,还引动了天地间的禁忌之力——
九天之上,乌云汇聚,紫黑色的雷霆如同巨龙般咆哮,直指药皇殿!那是天道对“逆天改命”的惩戒,是雷罚!
任玄通目眦欲裂,拼尽毕生修为祭出药皇殿的镇殿之宝“神农鼎”,试图抵挡雷罚。
药皇殿的长老们也纷纷出手,以自身灵力为盾,护在阁楼之外。雷霆落下,神农鼎剧烈震颤,无数符文崩碎,长老们口喷鲜血,殿内的药圃、丹房被雷霆劈中,瞬间化为焦土。
那场雷罚比李炜泉他们因为使用机甲而引起的雷罚要强大不知多少倍,并且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药皇殿损失惨重,三名长老陨落,神农鼎也留下了无法修复的裂痕。
而任千语,却在雷罚消散后,从满目疮痍的阁楼里走了出来,衣衫染血,眼神却异常明亮——她竟借着雷罚的力量,强行压制了暴走的蛊王,还从中窥得一丝“永生”的法门。
此事曝光后,人族哗然。
无数人要求严惩这个触犯禁忌、引动雷罚的“妖女”,连轩辕家都下了质询的文书。
可最终,在任玄通以殿主之位担保,再加上药皇殿在人族中的深厚根基,此事竟不了了之。任千语只是被禁足于药皇殿深处,名义上是反省,实则依旧在暗中研究她的“永生之道”。
任千语看着那些为她抵挡雷罚的长老尸骨,看着爷爷苍老的面容,眼中没有半分愧疚,只有对“永恒”的更加偏执的渴望。
浓雾中,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走来。
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药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起来就像个寻常的采药女。可李炜泉与梁志佳却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感觉。
“两位远道而来,辛苦了。”任千语的声音轻柔如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可梁志佳与李炜泉却丝毫不敢放松。
他们知道,越是看似无害的,往往越致命。
任千语的身影在浓雾中如同水中月,看似近在眼前,却透着一种抓不住的虚幻。李炜泉与梁志佳不敢有丝毫怠慢,机甲的能量核心早已运转到极致。
“动手!”李炜泉低喝一声,正义机甲双肩的炮管瞬间亮起炽烈的红光!
“轰!轰!轰!”
三连发炽热炮火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朝着任千语所在的位置倾泻而下!能量光束在浓雾中划出三道炽热的轨迹,形成一片密不透风的火力网!
就在炮火即将命中的刹那,任千语手腕轻转,那双看似普通的白色手套突然闪过一丝银芒。十根纤细到几乎看不见的丝线从指尖射出,如同十条灵动的银蛇,在她身前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嗤啦——!”
等离子光束撞上丝线网,竟如同被利刃切割的绸缎,瞬间被撕成无数细小的光屑,消散在浓雾中!那看似脆弱的丝线,竟能硬撼能量炮的轰击,韧性之强,令人咋舌。
“小心她的丝线!”梁志佳的声音在灵魂链接中响起。
几乎在李炜泉开火的同时,他已操控命运机甲进入“虚无状态”——机甲表面泛起半透明的涟漪,如同融入空气的幽灵,背后陡然延伸出十多条覆盖着倒刺的触手,悄无声息地绕过火力网,从十个不同的角度缠向任千语!
这些触一旦触碰到目标,便可以给目标的灵魂带来严重的打击。
可任千语的反应快得惊人。
她足尖轻点,身形如同风中柳絮,在地上滑行,看似缓慢,却总能在触手即将缠上的瞬间,轻巧地避开。
有时她侧身旋转,如同跳着一支优雅的舞蹈,身后的触手便擦着她的衣角掠过;有时她突然矮身,双手撑地,像只灵巧的雨燕,从两根交错的触手间钻过,发丝甚至能拂到触手上的倒刺,却毫发无伤。
更诡异的是她的丝线。
在闪避的同时,任千语的双手始终在胸前舞动,十根丝线如同有了生命,时而化作长鞭,抽向李炜泉;时而缠绕成环,将李炜泉的炮火挡住。
“这家伙的速度太快了!”李炜泉眉头紧锁,操控正义机甲向前突进,双臂展开,化作两柄巨大的能量刃,朝着任千语横扫而去!他试图用范围攻击限制对方的闪避空间。
任千语却只是微微一笑,双手猛地向两侧拉开。
十根丝线瞬间绷紧,如同十道银色的光刃,在她身前划出一个完美的圆,能量刃斩在丝线上,竟被硬生生挡下,连一丝裂痕都无法留下!
“你们的攻击,太慢了。”任千语的声音依旧轻柔,可落在李炜泉与梁志佳耳中,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就在这时,梁志佳操控的一根触手突然绕过丝线防御,悄无声息地袭向任千语的后心!这是他借着虚无状态的隐匿效果,故意卖了个破绽,诱使对方露出的空隙!
任千语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左手食指的丝线突然向后一甩,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缠上了触手的尖端!
“嗤!”
丝线猛地收紧,那根坚硬如合金的触手竟被硬生生勒断!断口处冒出刺鼻的黑烟,显然是被丝线上附着的某种毒素腐蚀了。
“不好!”梁志佳心中一沉,他没想到任千语的这些丝线竟然能够对虚无状态的触手也起到作用,刚想收回其余触手,却见任千语右手五指张开,五根丝线如同活物般窜出,瞬间缠上了另外五条触手!
“收!”
任千语轻喝一声,双手猛地向回一拉。
“咔嚓!咔嚓!”五条触手应声而断。
李炜泉见状,怒吼一声,能量刃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再次斩向任千语!可对方的丝线如同铜墙铁壁,无论他从哪个角度攻击,都被死死挡下。
两人一攻一辅,配合默契,却连任千语的衣角都碰不到。对方的丝线攻防一体,身法更是灵动得不像话,仿佛这场战斗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场轻松的游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梁志佳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她在戏耍我们,如果再拖下去只会对我们越来越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