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的那一天,基地外围。
鸟取正濡湿在雨季的荫翳中,风雨呜咽着敲击在窗棂上,就连吊灯都恍惚在摇晃。
将留声机切到下一张唱片:“爱情像一只自由的小鸟...”
在女星婉转悠扬的歌喉中,琴酒慵懒地斜靠在沙发上。他简单地裹着一件睡袍,娴熟地从茶桌暗格中夹住一根雪茄,点燃,便拿起扣在茶桌上的小说集,回翻到刚刚的进度。
这里是那位先生的房间,不过现在,正被他征用。
在七天前,出于未知原因,黑门遥夜下令将原在西班牙监管交易的他秘密调回,并命令他时刻待命在总部附近,不得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回归,也包括贝尔摩德。
不知道是风雨欲来,还是又在忙活什么奇思妙想。
琴酒对住宅的环境不算挑剔,更看重安全性和保密性,但自己的房间已放置多时,现下清理只会引起注意——那么试问,组织里还有比boss休息室更隐秘、且不被打扰的地方吗?
反正黑门遥夜的体型、品味和生活习性都大差不差,在这里待着甚至不用调整什么。装潢基本与boss在各地的书房风格一致,但是与记忆中浓烈的烟草味相比,如今多了诸如苦橙雪松等安神药草的香氛气息。
至于饮食补给...这位只靠抽烟喝酒就能轻松度过十天的组织新任劳模正打算掏空boss的补给呢。
窗外淅淅沥沥,透过特制的隐蔽式天窗,将娑娑雨声最大化输入室内。琴酒将杯中最后一点自调的尼格罗尼一饮而尽,从酒柜深处精准挑出一瓶足以让boss肉疼的红葡萄酒,再次将杯中满上。
那个人最近日子常常沉浸在实验中,这两晚更是直接暂住在实验区里,连休息室都不回。
boss近几年的变化明显到组织高层的非核心人员都有所察觉。
他的想法越来越神秘,行迹也越来越烦躁,甚至有时,连朗姆那个急性子都暗叹跟不上安排。而当他或者贝尔摩德试探提及时,黑门遥夜总摆出一副讳莫如深的姿态,草草搪塞。
既然本人不愿说明,不得已之下,琴酒只得选择自行找寻线索。
他手中这本便是精心甄别后挑选的、书架上览痕迹第二多的书籍——考虑到向来boss向来有一手阅览,另一手将某本书刻意做旧的习惯——按黑门遥夜的说法,哪怕是最私人的办公室仍可能在某天被侵入,因此绝不能放松警惕,将自己真正在乎的东西放在明面第一位。
boss的阅读批注常是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不与他交近,只会看得云里雾里。琴酒也是这些年成长后,才逐渐能从只言片语中品析出他的一些想法。
书页翻动。
他翻到下一页,动作定住,突然一行被铅笔勾勒的句子吸住目光:
【凡意志薄弱之缺陷者,既不降伏于天使,也不屈服于死神】
其中,“死神”与“天使”两词还被重点圈出。在同一页,还夹着一张赠言的亲笔字条,内容同样是这句话,不过多了一个赠予对象:“to Vermouth”
boss几乎从不留下自己的字迹。
意识到这一点,琴酒微微眯起眼,感到一丝不悦。
“天使?死神?”他低声呢喃。
boss时常提及这两个意象,每当说到,总带着一种期待又意味深长的神色。现在,它们又出现在这里
纸张的状态还很新,字迹清晰,琴酒用指腹轻轻擦过,石墨颗粒没有脱落的痕迹,应该是近期刚书写的。
意识到这一点,沉积在心底的不满愈发强烈。
琴酒对贝尔摩德谈不上讨厌,但在他看来,贝尔摩德其人实在太过恃宠而骄。她仗着boss的宠爱和容忍,自我意识过剩了,以至于哪怕在成为半个内定继承人后,她仍有些过于天真的、配不上责任和地位的妄想。
若非组织是黑门遥夜的组织,自己又没统领一整个组织的兴趣,遇到她这样的少主,琴酒早就要择机跑路了。
就当他略带着醋意翻到下一页时,
哔——
忽然,一道刺耳的蜂鸣打断了思路。红色的警报灯在手腕的收信器上躁动闪烁,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紧迫感,刺破这片刻的雨夜宁静。
琴酒脸色一沉,“唰”地将字条收入衣内。
下一秒,他已经起身取枪,睡袍瞬息间被甩落在沙发上,不过数秒,他已手法熟练地换上一贯的外勤装束,一如既往的沉着而迅速。
警报并未通过总部广播系统发出,而是来自他私人通讯装置的红色通道——这是黑门遥夜预留给少数几人、或准确来说、只有他和贝尔摩德拥有的紧急信号。
黑门遥夜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