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叶迷茫的四处游荡，走着走着，不知怎的回到了艾薇拉的家，对方此时正好奇的摆弄着百叶做出的一些小玩意。
她的听觉十分的灵敏，因为没穿鞋，百叶的脚步声很轻，但她却依旧察觉到了。
“你回来了，不过看起来并不开心，为什么？”
“因为我是世界的终结者！吾即大灾变！”
“？”
艾薇拉歪了歪头一脸疑惑。
“终结者？大灾变？你讲过那个故事，你是机器人？”
百叶沉默了片刻。
“如果我要毁灭这个世界你会怎么做？”
“毁灭世界？为什么？唔……原来如此，我们的世界替换了你的世界对吧？”
“你偷听了？”
“只是猜测，那座高塔，如此明显的人造痕迹，但却在至少两千万年前就存在了。
神曾也提到过完美的新世界，我原本以为那所指的是在我们之前的失落文明，但你说过，你来自于另一个世界，但却认识那座高塔……而且你所讲的故事在某种层面上和我们有着细微的重合。”
艾薇拉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
“所以……实际上不存在失落文明，而是我们的世界完全取代了你的世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些莫名出现的灾厄也能说的通了，那是旧世界的反击吧？”
百叶一整个震惊，不愧是超级人类，只言片语之中便猜测出了真相。
百叶忽然一下陷入沉思，她意识到她可能还是想的太轻松了，就算她下定了决心毁灭这里，她能干得过这些新人类吗？
那可不是一个两个的超人啊，艾薇拉的理解能力与学习能力也不是独一份的，他们是全都是超人啊，还没有内耗没有内战，她凭什么赢？
“……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唔……如果说因为我的原因世界会毁灭，我自然会奋起反抗，但是……你的行为没有错误，你背负了另一个世界的存续，做你该做的便好。”
“你就不生气？你们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你可能会觉得我们的理解能力与智慧是超一流的，但你是否想过……为何我们与你们不同？如果我们有着此等智慧，我们此刻不应当早就飞出行星探索寰宇了么？”
还真是，因为得知自己的世界不光没了，就连存在与历史都被彻底否定给她气的够呛，一直忽略了这点。
对啊，以他们的智慧与力量，为什么还会住在如此古老的地方，过着浑身赤裸衣不蔽体的原始生活？
“你们，呃……喜欢这样？喜欢无拘无束之类的？”
“你这么说也没错，你们的生命很短暂吧？不断的克服危险，排除万难，在杀戮中进化，因为弱小，因为脆弱，一点风险就会导致死亡，不前进就淘汰，多么残忍的社会，多么残酷的种族。”
“怎么？觉得我们低等了？”
“不，生命从不分高低贵贱，我只是在想……正因如此我们才会不同吧。
我们缺乏好奇心，没有求知欲，因为生来便是霸主，肉体无需智慧来弥补，没有生存压力的逼迫，所以那智慧毫无用武之地，纵使千万年的发展……我们仍毫无变化。”
所以才依旧是原始社会么？因为没必要，也没意义。
人类害怕寒冷，所以出现了衣物，惧怕猛兽与极端天气，所以出现了庇护所最终演化为舒适的住宅，因为本身的肉体脆弱，于是以钢铁代替鳞甲，以刀剑代替爪牙。
而他们不需要，他们不惧酷暑，不惧严寒，不畏任何极端天气，困了随处一躺即可，那强大的生物力场超越任何甲胃，充沛的体力与速度碾压一切代步工具。
所以，他们不需要，因为没有生存压力，没有任何忧愁，没有一切勾心斗角，所以他们不需要，自然也无需任何外力协助，所有行为都是在以兴趣而行动，千万年而如一。
“你们不怕死吗？”
“唔，死亡的感觉只会有一次吧？唔……感觉是个很有趣的命题啊，因为没有历经过死亡又怎么会害怕死亡呢？但经历了死亡也就没有害怕死亡的想法了吧？”
“你这家伙果然很奇怪吧？”
“也许你是对的，我们确实缺乏同理心……不过我还是挺怕痛的。”
坐在篝火旁，她们一时间都没有说话，似乎都正思考着，半晌，艾薇拉率先打破了沉默。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拆了那座高塔么？”
“我做不到的吧？你们的强度太高了。”
“唔……我倒觉得你即便径直走进去也不会有人拦哦？”
“太高了。”
她如鸵鸟般将头埋入膝中发出了闷闷的声音。
“你是在逃避现实吧？”
“你这家伙，这么期待世界毁灭吗？”
“朋友应该互帮互助吧？你给我看的词典上是这么描述的……唔，我们应该是朋友吧？”
“唉……”
“不是吗？我可以哭吗？”
“哪有和潜在的敌人当朋友的。”
“不，我们不会是敌人。”
“你这么肯定我不会选择毁灭这里？”
“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没什么，别在意，我不想给你徒增心理负担。
看到你时……我也看到了你们社会中的压抑，你就像被锁链所束缚的鸟，即便锁链本身已然无踪，你依然被束缚，被已然不存在的锁链，不如丢掉那些如何？”
法芙娜的话不由得出现在了脑中，所谓道德不过是顺应时代的产物，因为人类本质是无序且混乱的所以才需要道德的束缚，那就像锁链，每个人的要求与期许就是一根。
是啊，道德……他们没有这种东西，百叶可以确信，他们从不是凭借着所谓道德来行事，他们不需要那种东西的束缚。
那甚至都不是善良，因为善良是他人口中的产物，为某些人带去了利益便是对他们的善良。
而对这些新人类来说，随手捞起落水的幼鸟，扶起摔落的生命，无关任何道德或善恶，觉得应该这么做所以就做了，就像本应如此。
“……所以我才无法理解么……”
她一直都觉得这帮家伙善良的不像话，就和伪人一样，但……是啊，她会有这种想法再正常不过了。
因为百叶正一直以她的道德观，她的看法与理解事物的方式来看他们，道德是顺应时代的啊。
在这里……她的内心才是最为丑恶的，而她以这种心态来看待他们，自然会感到无法理解。
“你看起来轻松了些，你想到该做什么了么？”
“我就非要做点什么？什么都不做不行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觉得你是闲不下来的类型呢。”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有件想做的事。”
“什么？”
百叶用手腕上的终端放出了投影，那是一张设计图，看起来是还未完成的设计图。
“这个是……某种铠甲？嗯，还在构想中么？”
“是的，是为我的恋人设计的，只是……我的个人能力的确有限，无法做出能够让她用上的装备。”
“唔……这些技术……有意思，可以和我讲讲么？”
“行。”
之前百叶还担心他们那可怕的学习力让科技一下飞跃，然后暴揍她什么的。
但现在，讲道理，她就是把那些东西全搬过来，他们要想打，她也未必能干过他们啊。
而且以他们这种程度的高道德，面对可能的毁灭都能谈笑，那她属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原来如此，远超音速的速度，极为强悍的防御力，能撕裂一切的爪子……那还真是强大的生物，如果是这样的确不需要外力。”
“但是，总能冒出来一些更夸张的怪物……”
而且阿尔虽然表面上依然如常，但百叶其实能感受到她对于自己强度的焦虑。
“嗯……如果想要设计一套能够强化她战斗力的装备也不是没办法，有几个人应该对这种东西挺感兴趣的，你可以委托他们。”
“委托……我需要付……”
是啊，她大概什么都不需要支付吧。
“呵呵，你带给他们的这些新鲜事物就能让他们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