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清水秀太阳高,王贤下山了。
走的时候舍不得,跟老师说好了办完事情就回来。
等他真的下了山,又跟野人一样,跑得飞快。
惹得花玉容跟在后面一路开骂:“王贤,我看你就是假心假意,在姐姐面前装出依依不舍的模样。”
“你大爷,出了山门,你比兔子还快!”
“哎哟,等等我!”
王贤脚踏春风,头也不回地嚷嚷道:“你信不信我立刻回去?你独自一人下山去做任务吧!”
花玉容盈盈笑道:“鬼才信你!”
王贤自然也懒得理她,一路来到山下的清河镇。
买了几身衣裳,过了一个冬天,他好像长高了一些。
连鞋子也变大了,索性换了一身行头。
看得花玉容直嫌弃,直到忍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两人上了黑水河上的大船。
才笑道:“你是不是穷得没钱,我可以给你买啊......犯不着穿着这麻布粗衣,连青云宗的杂役弟子,也不会穿成这样。”
王贤坐在船头,看着脚上的布鞋笑了起来。
“我最穷的时候,身上只有几块铜板,眼下的日子虽说好了一点,也不能大手大脚乱花啊。”
花玉容笑道:“别人说这话,我可不信。”
王贤扬起手中的竹箭,说道:“我在青云宗别的本事没学,倒是这竹箭削得越来越顺了。”
花玉容摇头笑道:“一枝竹箭,有屁用!”
王贤懒得跟她解释,而是问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有多远?”
花玉容没好气回道:“不远。”
王贤想了想说道:“我这一回算是破例帮你......我怕是待不了多久就得离开,而你以后是这一方世界的修士了。”
说实话,王贤也很无奈。
他连杂役都不想做,就是不想跟青云宗扯上关系。
哪怕他遇到云青宗消失了八百年的祖师,可依旧不足以让他为青云宗卖命。
就算是圣人,王贤也没跟那家伙讨要什么好处。
而是替东方云,替青云宗了结了八百年的因果。
于公于私,他都不欠青云宗。
“不会吧?”
花玉容闻言,有些感伤:“如果你走了,我怎么办?难不成你还要回之前那方小世界?那里有什么好,让你念念不忘?”
“是不是因为那两个女人,青云宗的姚香云,越青青就不错,要不要我回头给你介绍?”
“你想多了。”
王贤叹了一口气:“这九天之上,我又不是没来过,我回去,是因为还有未了的心愿,说了你也不会懂。”
“我走了关你屁事,你是执法堂的执事,等你再破一境,就是长老,有我老师在,你怕什么?”
花玉容的脸色有些难看,听了王贤一番安慰,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叹道:“姐姐是个好人,只是青云宗的弟子们不省心,出个门,也能把自己弄丢,还得老娘出来寻人。”
王贤无语,心道你果然是一个白痴。
想了想说道:“你不是青云宗的弟子,这话不能从你嘴里说出来......你是执事,遇到小事你要先上,搞不定了,再由那些老家伙出手。”
花玉容摆摆手:“好吧,我记住了。”
王贤瞥了她一眼,苦笑:“做人很烦,既然你已经为人,以后多跟我老师学学如何为人处世,不要被别人坑了。”
花玉容浅浅一笑:“我尽力,到时候惹出麻烦,你和姐姐再帮我收拾。”
王贤干脆不理她了,用小刀,在竹箭上铭刻一道平安符。
一边笑道:“出门在外,平安是福,等我把这枝平安箭刻好,送给你!”
他就没见过花玉容这么心思单纯的人,真怀疑有一天这家伙闯了祸之后,老师会不会气个半死。
想想,之前的黑蛟怎么看,也比眼下的花玉容聪明。
难不成化形之后,有了人的思维之后,连聪明心思也变笨了?
就在这里,船头的白马突然一声嘶鸣。
王贤抬头一看,却是没骑过马的花玉容,在清河镇买了一匹马儿,说是在路上骑着玩玩。
闲着无事,竟然逗马。
谁知马儿脾气暴烈,一声嘶吼如雷。
“扑通!”
船尾响起一道落水声,跟着溅起一团巨大的浪花......
跟着有人惊叫道:“天啦,我的小花没了!那个天杀得吓死了我的小花!”
王贤神识望向船尾,却是一匹枣红色的马儿,落水之后,无力地挣扎一番,旋即一个浪打过来,瞬间没顶。
显然,黑水河里有水怪。
花玉容一时有些发蒙,心道这是自己的马儿闯祸了?
可是自己的马儿在船头啊,谁知道你那马儿如此胆小,我这马儿脾气大得很。
老娘逗它一下,便要扬起蹄子踢人。
一声仰天嘶吼,恍如龙吟,却没想到吓得船尾的马儿跳河自尽了。
王贤看着竹箭上,铭刻了一半的平安符。
忍不住摇摇头,眼看一个黑衣大汉三步并作一步,从船舱里冲了出来。
船很大,估摸能装载百十来人,这还不算货物。
便是这样一艘大船,在汉子一声怒吼中,也颤了一颤。
“这是谁家的畜生?放在船头惹是生非,给我滚出来!”
王贤没有理会他,花玉容瞬间炸毛了。
怒喝一声:“你鬼叫什么?我家马儿又没咬你......难不成,它不高兴吼一声,也惹了你家祖宗?”
王贤苦着脸说道:“你这马儿胆子太大,后面那马儿胆子太小,跟他说声对不起吧。”
花玉容闻言,一脸委屈。
嚷嚷道:“凭什么?我的马儿在船头只是叫了一声,又没咬人,我为啥要道歉,要怪,只能怪那家伙胆子太小了。”
不等黑衣汉子发怒,也不等王贤开口。
船舱里传来一声怒喝,“哪来的孽畜!”
一袭青衫的中年男人,一步而来,一双鹰眼冷冷地注视着两人。
冷冷地喝道:“这马儿的主人是谁,出来!”
王贤摇摇头:“花姐姐......”
正准备伸手去拉马儿的花玉容,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
憋了一口气,跟中年男人回道:“是我没管自己的小白,吓死你家马儿,对不起......我给你赔钱,总行了吧?”
不通人情世故的花玉容,被王贤逼着给人道歉,气得一张脸都涨红了。
王贤闻言,叹了一口气。
苦笑道:“果然,这家伙还是妖兽的心思,没有学会人心的弯弯绕。”
跟花玉容挥挥手,望着眼前的中年男人:“我可以替她出钱?说吧,你的马儿值多少?”
黑衣汉子怒道:“好大的口气,赔得起吗?”
中年男人摇摇头:“小子,你是哪个宗门的,让你长辈出来说话!”
“夫君,你跟他们说什么废话,我的小花死了,我要他们赔命!”
正说话时,一袭金丝墨裙,脸怒气的妇人走了出来,眼看要不了多久,她的马儿就要再生下龙驹。
不料却被惊吓之下,说没,就没了。
妇人气得嘴角抽搐,怒道:“我们九幽山纵横一方,怎么能让一个畜生骑在头上,还跟他们讲什么废话!”
花玉容闻言,脸上神情骤变。
心道不好,忍不住看了王贤一眼。
王贤深吸一口气,望向脸色阴晴不定的中年男人,摇摇头。
缓缓说道:“我只是一个游子,没有什么宗门大派......我说过,我可以替她赔钱。”
妇人闻言,气不打一处来。
冷冷讥笑一声:“你连这畜生都管不好,自己能好到哪里去?一看就是有爹生没娘教的贱种!”
“看你穷酸样,你赔得起我小花吗?”
花玉容气得嘴唇直颤抖,满脸涨得通。
气得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家小白乖得很,它做错了什么事?它只是在船头吼一声,你的马儿在船尾,这中间隔着一个船舱,你是不是白痴!”
“锃!”
黑衣汉子脸色阴鸷,骤然拔出的灵剑。
看在王贤的眼里,眼前这个不起眼的汉子,竟然跟花玉容的修行不相上下。
心道妖界果然不能跟下界比,一个下人,都堪比四大宗门的化神境了。
花玉容一看炸毛了,感受到黑衣汉子的杀气,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一边喝道:“怎么,你们不讲道理,要动手杀人?”
王观这会,也气得不行。
吸了一口气,跟黑衣汉子身后的中年男人说道:“前辈,你的夫人话太毒,她应该给我们道歉。”
中年男人脸上阴冷的神情变了又变,却突然间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白痴?你一个没有靠山,只是炼气境的渣渣让我夫人给你道歉,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深?你称过自己有几斤几两吗?”
“你的马儿吓得的家小花跳河身亡,既然你要赔钱也行......十万灵石,再把你这马儿杀了,扔进河里喂鱼,我便不跟你计较!”
妇人却在这里一声冷喝:“陈三!你还愣着干嘛?”
黑衣汉子闻言吓了一跳,赶紧跟中年男人递了一个眼神,询问。
不等中年男人说话,妇人接着又道:“杀了那畜生,这小子太丑就算了,这姑娘生得不错,夫君你可以带她回山,做你的偏房丫头!”
花玉容一听炸毛了。
看着王贤嚷嚷:“你看看,他们嫌你丑,要抓我去做......什么是偏房丫头?你给我说说,大不了,我再给你买两身衣裳......”
王贤挥了挥手,不让她继续往下嚷嚷。
而是冷冷回道:“她想让你替他男人做小老婆,生个娃娃,再虐待你们。”
他娘的,只是一句话,王贤也火了。
花玉容愣在当场。
他娘的,老娘就算做鬼,也不会嫁给你这丑八怪啊!
虽说化形前的她有一个夫君,可那都是妖兽时的事情。
化形后的花玉容,可是一个正经的黄花闺女。
感觉到花玉容就要暴走,王贤只好轻声说道:“你打不过他们,我来试试吧。”
花玉容正要发火,谁知王贤开口,她只好压住一腔怒火。
心道我就看看,万一王贤打不过,只好使出秦珺给她的护身符了。
王贤看着手里铭刻了一半平安符的竹箭,又看了中年男人一眼。
想了想问道:“我没什么见识,也不知道九幽山的厉害,你们是不是打算不讲道理?要比拳头大?”
“你知道在跟谁说话吗?”
中年男人阴沉着脸,一挥衣袖,跟身后的黑衣汉子喝道:“先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