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烨喃喃低语,唇角微勾,却并无轻佻之意,更多的是一种警觉与沉思。
随后便继续看着。
而另一边,主房之内,朱裕同仍陷在沉思中,未察觉时间流逝。
咯吱——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清丽身影走了进来。
那是秦月柔。
一袭淡青色衣裙勾勒出她玲珑的身姿,长发如墨,在灯光下泛着柔光。
她的五官精致,鼻梁高挺,唇瓣柔润,眉眼间却透出几分不容忽视的英气,与寻常女子温婉的气质不同,她更像是一柄出鞘的长剑,在美丽之中暗藏锋芒。
她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步伐稳健,走至朱裕同身边,将汤碗轻轻放在案几一侧。
“你这人,又是这样,想着想着,饭都不记得吃。”
她语气中带着些许嗔怒,却更多是心疼。
朱裕同闻言,抬头看向她,嘴角扬起一丝淡笑:“月柔,是你啊。”
“若不是我来,你是不是连这点口粮都要省了?”
秦月柔挑眉,语气不善地坐到他身边,拿起汤匙亲自舀了一勺递到他唇边。
朱裕同不作声,顺从地喝下,温热的参汤滑入喉咙,他这才觉得身体里的乏力感稍有缓解。
“事态未定,实难安心。”他低声说。
“左府已定,琢城初平,还有什么让你这么心神不宁?”秦月柔侧身看着他,眼眸清亮。
朱裕同沉吟片刻:“琢城之事表面已定,但左文枭这些年在民间暗藏的势力尚未清除。贾剥皮虽被擒,但他背后所牵涉的利益网络,还未完全浮出水面。”
他抬手,在兵图上指着城西的一片标记。
“这里,是贾金当年收税买粮时设的私庄,暗中窝藏着不少势力。若不除尽,恐日后反复。”
秦月柔点头:“那便派人彻查此处。我愿亲自带兵前往。”
“你?”朱裕同一怔。
秦月柔淡笑:“我虽为女子,但手下也有两千精锐,此战可速决。你需要的是在前线站稳脚跟,不该被小事拖累。”
朱裕同握住她的手,眼神温柔而坚定:“有你在,我方才放心。”
两人相视片刻,默契无言。
“对了。”秦月柔忽然开口,
“那个阿璃,你怎么看?”
朱裕同眉头微蹙,似不愿多言。
“她如今是左府的重点看押对象,但我总觉得她不似看上去那般无害。女子之间的直觉,你还是得信一信。”秦月柔的语气严肃。
朱裕同轻叹:“她与左文枭纠葛极深,一时之间难以理清。此事我会着重处理。”
秦月柔也不多言,收拾空碗,正欲起身,却被朱裕同握住了手。
“今晚别走了。”
他语气温和,却带着命令的意味。
秦月柔抿唇一笑:“好。”
灯火摇曳,映照着两人并肩而坐的影子,拉得很长。
屋外风起云涌,妖庭之上,侯烨依旧未曾动身。
他站在极北天阶,俯视世间变局,眼眸深不可测。
“朱裕同啊……这一次,你还真要小心了。”
而在琢城之中,朱裕同与秦月柔已彻底制定出清剿贾家残部的作战计划。
夜已深沉,偏院之中却灯火通明。
烛光透过花纸窗,映照在庭院青石之上,如水波荡漾般轻柔起伏,宛若梦中幽影。
阿璃倚在软榻之侧,披着一袭轻纱,神情慵懒却妩媚动人。
她的眼角微挑,唇边带笑,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之中。
然而那笑意深处,却藏着一种令人胆寒的阴鸷。
帘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一个小厮急急忙忙掀帘而入,躬身说道:“璃姐,白桃带来了。”
“带进来吧。”
阿璃的声音温柔而懒散,听不出喜怒。
可就在这柔语背后,隐隐藏着利刃般的冷意。
白桃被推搡着走进来,她的衣襟凌乱,头发散落,嘴角还残留着擦拭不净的血迹。她的眼神怨毒,却在对上阿璃那双平静的眸子时,悄然退却。
“贱蹄子,快过来。”
阿璃忽然低喝,声音不再柔婉,而是带着一丝暴虐与讥讽。
白桃一怔,咬牙回道:“你个浪蹄子也敢说我?你以为你现在得宠就能一直得意?有朝一日大人宠幸我,看你还有什么脸!”
话未说完,阿璃便笑了。
她笑得轻盈,却带着浓浓的不屑与玩味。
“呵呵呵……你是在哄我开心吗?”
“还是说,你现在看不清局势?”
她款步上前,腰肢婀娜,宛如蛇妖出壳,缓缓抬手,用指尖轻轻挑起白桃下巴。
那动作仿佛是在抚摸一件精致易碎的瓷器,既轻柔,又充满了居高临下的羞辱。
“若是现在大人都不愿瞧你一眼,以后……怕是连我院门口都踏不进。”
白桃面色一白,拳头紧攥,指节发白。
她想反驳,却发现阿璃说得句句属实——自阿璃得宠以来,左文枭从未再看她一眼,仿佛她已不再存在。
“怎么不说话了?”
阿璃笑了笑,语气愈发轻柔,
“是认命了吗?还是……怕了?”
白桃咬着牙,颤声道:“我错了,璃姐,求您高抬贵手。”
“晚了。”阿璃那笑意骤然冷却,转头吩咐,“小陈,告诉她什么叫左府的规矩。”
门外立刻应了一声,一个身形削瘦却眼神阴冷的男子走入。
他穿着普通下人的服饰,却眉宇之间透着阴狠之气。
他正是秦总管亲自挑选的“细人”之一,专司清理“麻烦”。
他走近白桃,轻描淡写地扯住她的下巴,强行将她嘴巴撬开。
白桃拼命挣扎,却根本不是对手,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哀求声:“不行……璃姐……我错了,饶了我……”
“你错了?”阿璃斜倚在榻上,神情冷然,“现在知道错了,太迟了。”
小陈动作冷酷无情,白桃眼角满是泪水,却再无半分底气。
庭院中,夜风轻拂,烛火忽明忽暗,仿佛天地间也在目睹这场无声的折辱。
所有的侍女下人,都低头垂眼,不敢多看一眼,深怕下一个被点名的会是自己。
“璃姐……”白桃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求你……我真的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阿璃慢慢站起,缓缓踱步至白桃面前。她低头看着昔日曾在洗衣房中欺辱过自己的白桃,眼中不带半点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