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果叶茶拐着弯送到抱琴手中的时候,伏维莘便第一时间知道了。
抱琴看女郎倚在塌上定定瞧着手中沏好新茶的瓷杯出神,忍不住道:“女郎,您若是想,她不敢不回。”
伏维莘淡淡扫了抱琴一眼:“不必。有她没她,并无差别。”
建安元年三月二十六日夜,伏府一对护卫策马闯入东山村,将村中留存的崖果叶茶购置一空。
建安元年三月二十七日天方破晓,伏府便已烛火通明。
而后天大亮,喜乐响起,伏府出动半数护卫,欢欢喜喜将府中女郎送出城门。
……
江兴放下水桶,用手挥去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喘着粗气问道:“雁妮儿,你在外面的时候听说过长宁府吗?那里怎么样,乱不乱?”
江雁摇头:“只知道前两年我们府动乱的时候长宁府好像没出什么事,最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江兴叹气:“也不知道江河和江驹这俩小子呆不呆得惯。”
江河是江兴的孙子,江驹则是江顺的孙子。这叔侄俩因为忙碌其他事情,年节过后就再没有回来过。
本来说好前几日和江英三人一起回村,结果临时又摊上外差,至少两个月回不来了。
江兴寻思着大户人家送嫁的排场,十有八九就是去长宁府了。
“也不知道沿路山匪土匪多不多……祖宗得保佑他俩平平安安的。”
……
时间过得飞快。
播种完黍子才个把月时间,东山村又开始热火朝天收割麦子。
这次江富一家久违的齐聚东山村,随行的还有他同生共死的几位好兄弟——周多木、何二、朱小虎以及许远。
江富将地里最后两担麦子挑进晒场,犹豫许久才下定决心走到正用打谷机脱粒的江兴和江旺身边。
他道:“兴爷爷,旺叔,我这次回来……这次回来……”
两位老人抬头看向他。
“北都护府那边宋将军马上要将蛮子彻底打退了,伏当家打算再派人给他们送一批武器和粮草。我报名了。”
江兴愣了一下,而后拍着江富肩膀笑道:“这是好事呀!你没必要板着脸。”
江富道:“我这次去,说不好大半年还是一两年才会回来,麻烦长辈们照顾一下我媳妇还有江愿江念。”
江兴有些生气:“这还用得着你来说?”
江旺扭头看向不远处毫无笑意闷头干活的余钱,以及沉默寡言没有与江雁凑在一起的江念,觉出了不对,嗓音喑哑:
“你给我老实说,不要瞒着,到底去做什么?是不是很危险,很有可能回不来,是不是?
之前你也去送过一次,那还是下大雪的寒天,来回也不过三个月。怎么这回天气更好花得时间还更多呢?”
闻言,江兴还搭在江富肩上的手掌重重落下:“快解释清楚。”
江富沉默许久,方才低声道:“府里同意我们兄弟几个送完东西后留在北都护府,也会将我们荐至宋将军的营中。”
江兴怒吼:“那么多轮征兵都躲过去了,为什么要主动走你叔伯兄弟的死路啊?如果有个万一,你考虑过你媳妇江愿江念,考虑过我们这些老头子老太婆受不受得住吗?”
晒场的人都听到了江兴的吼声,大家不明所以,却又停下手中的活,不放心的围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