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是如此的微弱。
以至于,除了车内这几个将注意力高度集中在他身上的人之外,车外的任何人,都没有听到。
然而!
就在这声轻响,落下的……瞬间!
车外。
那片剑拔弩张的、充满了嚣张与狂妄的、仿佛凝固了的空气之中!
一股无形的、无法形容的、沛然莫御的、仿佛来自于另一个次元的……恐怖巨力!
凭空!
出现!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能量波动!没有任何声音!
就那么突兀地,降临了!
站在最前方的、那十几个摆好了架势、准备以肉身硬撼汽车的内家高手。
他们脸上的狰狞与嗜血,瞬间,凝固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无法理解的、发自灵魂深处的……骇然!
他们感觉,自己仿佛不是被一股力量击中。
而是,整个空间,都向着他们,狠狠地,挤压了过来!
他们的护体内劲,他们那引以为傲的、坚如磐石的肉身,在这股无法抗拒的、如同神罚般的巨力面前,脆弱得,就如同……被巨浪拍打的沙雕!
“噗——!”
十几个人,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齐齐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他们的身体,如同被高速行驶的磁悬浮列车正面撞中的保龄球瓶!
瞬间,失去了所有的重量!
齐刷刷地,向后,倒飞了出去!
这股力量,并没有就此停歇!
它席卷了那十几名内家高手,又以一种更加蛮横、更加不讲道理的姿态,
狠狠地,撞在了他们身后的那几辆,限量版的超级跑车之上!
那几辆由最顶尖的、坚固无比的航空级合金和碳纤维打造的、价值数千万的钢铁猛兽。
在这股无形的力量面前,表现得,就如同……纸糊的玩具!
“嘎吱——!!!”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被瞬间挤压扭曲的恐怖声响!
那几辆造型夸张的超跑,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神之巨手,给狠狠地攥了一把!
整个车身,瞬间凹陷、变形、扭曲!
然后,带着它们的主人王腾,和他身边那两个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失声尖叫的网红。
一同,飞了起来!
人,车,混杂在一起。
如同被一场看不见的龙卷风,卷上天空的垃圾。
在空中,划过了一道,无比精准的、优美的……抛物线。
最终……
“噗通!噗通!哗啦——!!!”
在所有人那如同见了鬼一般的、呆滞的目光注视下。
人仰马翻地,此起彼伏地,狠狠地,砸进了百米开外,那座位于军事基地大门旁的、巨大的、用来彰显军威的……景观喷泉里!
一时间,水花四溅!
警报声,尖叫声,哭喊声,挣扎声……混成了一片。
狼狈至极!
而那辆黑色的“红旗”防弹轿车。
自始至终,车速,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它缓缓地,平稳地,从刚才王腾嚣张站立的地方,不带一丝烟火气地,碾了过去。
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车祸”,与它,没有丝毫的关系。
它只是,在执行一个,最简单的指令。
——直接开过去。
整个世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喷泉里那狼狈不堪的扑腾声,和那几辆彻底报废的超级跑车,还在“滋滋”地冒着电火花。
陈振国上将,雷暴,以及他们身后所有的军官和士兵。
全都,如同被施了石化咒的雕像,僵硬在原地。
他们张着嘴,瞪着眼,看着远处喷泉里,
那个浑身湿透、正狼狈地从扭曲的跑车残骸里爬出来、一边吐着水一边破口大骂的王腾。
再看看,那辆早已绝尘而去、连尾灯都快要看不见的“红旗”轿车。
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只剩下,一片空白。
良久,良久。
一阵齐刷刷的、充满了无尽敬畏与恐惧的……倒吸凉气的声音,才在这片死寂的土地上,响了起来。
“嘶——!!!”
他们,对“先生”的手段,对“神只”的力量,有了一种……更加直观,也更加恐怖的认识。
弹指,惊雷。
无形,无相。
不沾因果。
这,才是真正的……神仙手段!
陈振国上将的身体,因为极致的震撼,而微微地颤抖着。
他看着喷泉里那个还在不知死活地叫嚣着“我要杀了你”的王腾,眼神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愤怒。
只剩下,一种……看死人般的,怜悯。
他知道。
从那个男人,弹指的那一刻起。
东海王家,和那位所谓的“陆仙师”。
他们的结局……
便已经,注定了。
…………
夜色,笼罩了东海市。
华灯初上,将这座国际化大都市装点得流光溢彩,车水马龙,一派繁华盛景。
苏家祖宅,坐落于东海市最寸土寸金的老城区,一处闹中取静的园林式府邸。
这里,没有现代摩天大楼的冰冷与压迫,有的,是百年古树的静谧,
是小桥流水的雅致,是飞檐斗角的古朴,处处都透露着一个老牌世家深厚的底蕴与品味。
今晚的苏家祖宅,灯火通明,气氛却显得格外凝重。
祖宅的正门,朱漆大门敞开。
苏倾影的父亲,苏氏集团的上一代掌舵人,苏文山,正带着一众苏家的核心成员,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苏文山是一位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儒雅中年人,他穿着一身得体的唐装,
虽然因为最近的连番打击而显得面容憔悴,但眉宇间那股久居上位的沉稳与睿智,却依旧不减。
当那辆黑色的“红旗”轿车,在老管家福伯的引领下,缓缓驶入祖宅大门时。
苏文山那颗悬了数日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他看到了,从车上走下的、安然无恙的女儿。
也看到了,跟在女儿身后,那个气质淡漠如渊,让他完全看不透的……年轻人。
“倾影!”
苏文山快步上前,眼中充满了失而复得的激动与后怕。
“爸,我回来了。”苏倾影对着父亲,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苏文山的目光,立刻转向了秦渊。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从女儿那脱胎换骨般的气场和眼神中,他便知道,自己这个女儿,
此行,必然是遇到了真正的……天大机缘!
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刻整理了一下衣冠,对着秦渊,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位,想必就是秦先生了吧?”
苏文山的声音,充满了由衷的感激与敬意。
“老朽苏文山,多谢先生对我家小女的救命与再造之恩!大恩不言谢,先生,请!”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亲自在前面引路,将秦渊迎进了早已备好最高规格晚宴的,苏家正厅。
……
宴席,设在苏家那古色古香的“听雨轩”中。
轩外,是假山流水,翠竹摇曳。
轩内,是价值连城的黄花梨木圆桌,桌上,摆满了由国宴级大厨精心烹制的、最顶级的东海本帮菜。
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精致得如同一件艺术品。
苏文山亲自为秦渊斟上一杯珍藏了五十年的“女儿红”,言辞恳切,极尽礼遇,将姿态放到了最低。
苏倾影则坐在秦渊的身边,不时地为他布菜,介绍着每一道菜的来历与特色,
眉眼之间,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女儿般的温柔与崇拜。
然而,在这看似其乐融融的氛围之下,
一股诡异的、暗流涌动的气息,却在宴席的另一侧,悄然弥漫。
坐在那里的,是几位苏家的旁支叔伯,以及他们各自的儿女。
这些人,平日里依靠着苏家主脉的扶持,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但此刻,他们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反而,个个眼神闪烁,面带忧色,不时地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大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倾影这孩子,怎么……怎么就带了这么一个年轻人回来?”
一个体型微胖,戴着金丝眼镜的,苏倾影的三叔苏文海,
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二叔苏文斌问道。
“我怎么知道!”
苏文斌,一个面相精明,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没好气地说道,
“我只知道,门口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东海市的上流圈子!
王家大少,王腾,被人连人带车,给扔进了军区大门口的喷泉里!这……这是捅破天了啊!”
“什么?!”
苏文海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那……那岂不是说,我们苏家,和王家,已经彻底撕破脸,不死不休了?”
“何止是撕破脸!”
一个坐在他们身边的、打扮得油头粉面的年轻人,冷笑着插话道。
他,是苏文海的儿子,苏倾影的堂哥,苏明浩。
苏明浩仗着自己和王家下面的一些产业有些生意往来,平日里最是趋炎附势,
自以为在家族年轻一辈中,消息最为灵通。
他喝了一口酒,用一种故作神秘,实则充满了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
“我可是听说了,王家已经放出话来了!
明天日落之前,要是我们苏家,不给出一个满意的交代,他们就要请……陆仙师出手了!”
“陆仙师!”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催命符,让在座的所有苏家旁支,都齐齐打了个寒颤!
他们虽然不知道陆仙师具体有多神通广大,但李家一夜之间全家暴毙的恐怖传说,
却早已在他们的圈子里,传得神乎其神!
那是能咒杀于千里的存在!
那是凡人的权势、财富、保镖,都根本无法抵御的……降维打击!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他们之间迅速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