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说得轻松,陈辰干起来却没那么简单。
他在这里可以说是孤家寡人一个,即便说有莫里的面子在那儿,想要调遣贾里德家族的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归根结底,一个杀手的名声实在是好不到哪里去。
而且莫里的意思是让他别干涉了,把事情都让家族里的人自己去处理,但陈辰本来也不是什么听话的人,况且这事的背后明显并不只是贾里德家族和地方势力的矛盾。
即便说双方可能都不是什么好人,陈辰也还是不太愿意看到血流成河。
“……最烦的就是不给明确指令,让下面人自己自由发挥的领导了。”挂断了电话之后,陈辰小声的嘀咕道。
莫里的意思是希望陈辰能够在必要的时候再介入,阻止事态的进一步恶化,但什么时候才是必要的,他没说。
“这让我怎么搞嘛?我感觉现在就挺必要的了。”
陈辰一边继续翻看着手机里的消息,想了下。
“算了,先把这里的解决了再说。”
已知现在有一群人正在挑拨离间,想要挑起贾里德家族和锈环那些小帮派组织之间的矛盾,同时也已经得到了这些人所在的地方,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陈辰的超级智慧告诉了他答案。
“看着好像还不算很远……”
陈辰大致辨别了一下位置,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便跃入了呼啸的夜色中。
……
嗒哒——
在清脆的落地声中,陈辰在另一处天台上站稳,并顺势靠在了围栏的边缘,看向前方的那片建筑。
这里看上去像是个老居民区,密集的、高低不一的筒子楼推挤在一起,楼与楼之间的距离近得令人窒息,窗户对着窗户,阳台压着阳台,楼体上还残留着各种褪色涂料和脱落的墙皮,露出底下干涩灰暗的水泥底色,像是生了不治的癣疥。
外围围墙被铁皮、木板和塑料搭得老高,楼与楼之间还有人工搭建的平台用于连接。
这些平台只是简单用钢筋、钢丝和螺钉固定,风一吹过,就呼楞呼楞地乱响,显然这项工程并没有一个可靠的安全员来监管……也有可能安全员已经被气死了。
无数根粗细不一、泛着油腻脏污的电缆纠缠在一起,如同一条条自由生长的藤蔓,肆意地在楼宇缝隙间穿梭、攀爬、向下垂落;它们有的被潦草捆扎在裸露的角钢上,有的干脆只是从一扇破窗拉向另一扇破窗,完全无视任何规范或美感,大概也同样能把来维修的电工给气死。
说实话,这个环境陈辰看着还挺有亲切感,除了规模更小之外,与城寨有那么三四分相似了。
陈辰眯起眼扫过这片楼区,所有的房屋都紧闭着门窗,几乎看不到有光芒从里面透出来,有些人看上去像是在楼道里面巡逻,但他们懒懒散散的样子,感觉下一秒就睡着也不是没有可能。
十六追踪到的位置就在这里。
“这地方还挺大的……”陈辰摸了摸下巴。
这里看上去有不少人,总不可能一个一个抓起来问过去,最好的办法还是找到它们的老大。
虽然说当老大的一半也不会在脸上写“老大”两个字,不过解决的方法也简单。
随便找一个人,然后殴打到他说谁是老大为止就行了。
“让我看看噢……诶,就这位吧。”
陈辰直接跳过了这片楼区搭起来的围墙,身形轻巧地在楼与楼之间侧面凸起的地方跳跃,然后落在了地上,又发出了一声落地的响声。
就在他前方两三米的地方,有个人正对着角落尿尿,此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才刚扭头,就见一根黑洞洞的枪管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你先别说话。”
陈辰的脚往后躲了一下。
“还有,把裤子先穿上。”
……
锈环的夜晚格外安静,只有偶尔听到几声碰撞声,或者远处传来的模糊不清的叫喊声,但很快又被寂静吞没。
只有风声穿过那些生锈的铁丝网和纠缠的电缆时,会带起一阵阵细碎、呜咽般的低鸣。
一条狭窄、堆着少许垃圾的路面上,
一个身影正在走廊里靠着墙根慢吞吞地巡逻,那人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猛地仰头打了个巨大的哈欠,眼泪都挤出来了点。
他抬手揉着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然后又无力地垂下脑袋,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拖沓。
旁边一扇铁门被拉开了半扇,冷色的灯光瞬间铺在门口的湿地上,勾勒出另一个同样蔫头耷脑的人影轮廓,两人在门口错身而过。
巡逻的男人瞥了一眼出来的那位,招呼了一声:“……饿了?”
出来的身影顿了一下,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嗯……去泡个面……”然后继续晃晃悠悠地向前挪动。
巡逻的男人也应了声,嘀咕着也想吃点东西,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就在他揉着因困倦而酸涩的眼睛时,眼角余光似乎捕捉到了有个什么影子闪了一下,但当他定睛看去,却发现黑黢黢的角落只有堆积的箱子和乱放的杂物。
“……操,困晕了。”他用力甩了甩头,眨巴几下眼睛,“妈的,这夜班熬得人都不行了……”
他小声骂骂咧咧,一边揉眼睛一边打着哈欠,继续往前磨蹭。
与此同时,陈辰已然悄无声息,站在了一扇沉重的、布满锈蚀污迹的旧铁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