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雪然也晕了。
“我可能知道她们去哪里了。”
吴火火若有所思。
“嗯,又进去了。”
肖景辞也马上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
吴秋秋和骆雪然只怕是又被阴娘娘的怨魂拉走了。
所以,两人才能这么巧合的同时晕倒。
不出吴火火所料,骆雪然的魂魄也消失了。
这情况,众人反倒是松了口气。
至少证明吴秋秋和骆雪然此刻是安全的。
“现在咱们的任务就是守好他们三。”
吴火火无奈道。
什么忙也帮不上的话,就只能守好大后方了。
至于吴秋秋。
醒来的时候是一个雨夜。
窗外电闪雷鸣,狂风骤雨。
单薄的木门好像随时都会被暴风雨摧毁。
从窗户投射的影子,依稀看到树枝被风吹雨打之后低下头,蔫蔫的。
就像一个失落的人影靠在那里。
低着头幽幽的哭泣。
又好像在对着这间房哭,或者说就是哭给吴秋秋听。
不对。
这是哪里?
吴秋秋视线从窗户上收回来。
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房间。
陈设很简单。
一张桌子,一个柜子,一张床。
床上床单洗得发白。
但却很干净。
吴秋秋抬起手掌看了看,白白嫩嫩,没有干活的痕迹。
看来生活虽然很清贫,但是自己被养得很好。
那她现在的身份是谁?
吴秋秋并没有之前的记忆。
这次的身份好像有点奇怪。
只不过有了上两次的经验,吴秋秋已经很淡定了。
她得先慢慢摸清自己的身份地位,此刻身处何处。
瞧外面的这个大雨,出去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只能暂时留在里面房间里。
而且看这个雨势,最起码也得明天早上才能停下了。
这雨真的太恐怖了。
吴秋秋只好先躺回了床上,既来之则安之,要不先睡觉?
一切等明天雨停了再说好了。
也不知道骆雪然此刻在何处,又是什么身份。
吴秋秋总感觉自己这次似乎不是骆家的女儿。
夜很深了。
外面的狂风骤雨却丝毫都没有停下的迹象。
吴秋秋躺在床上,死活睡不着。
被子上传来若隐若现的气味,不是臭味,而是一种潮湿的气味。
感觉被子带着潮气,黏腻得有些难受。
不知道翻滚了多久,吴秋秋总算有了些睡意。
但是门却在这个时候开了。
一瞬间,外头的风雨混合着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让整个屋子都潮湿阴冷了起来。
与风雨一起来的,是一个略显矮小的人影。
吴秋秋仔细一看,那人穿着蓑衣,戴着斗笠。
同时还有呜呜的哭泣声。
似乎就是从斗笠底下传来的。
就是这个人在哭。
“呜呜呜,小秋,小秋,女儿啊。”
哭声是个女人。
是母亲?
女人根本来不及脱掉身上的蓑衣和斗笠,就扑倒了床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母亲。”
吴秋秋在黑暗中语气冷静地问道。
“嗯?”
听到吴秋秋的声音,女人愣了一下。
似乎有点奇怪。
“你会说话了啊秋秋?”
合着是个哑巴?
完了,这一下就暴露了。
吴秋秋正愁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时候,女人却又哭了起来。
似乎吴秋秋会说话这件事在她心里,远远不及她正在为之哭泣的这件事重要。
“会说话了好,就是......呜呜呜,就是你爹看不到了。”
“小秋啊,从此以后就是我们孤儿寡母了,我们命怎么这么苦,你爹他......”
她抱着吴秋秋,哭声伤心欲绝,悲痛到了极致以后一抽一抽的。
身上的雨水顺着蓑衣流到了被子上,也流到了吴秋秋的脖子上,手臂上。
出事了。
原主的爹,死了么?
吴秋秋看着外头的暴风雨。
是不是和这场雨有关?
又或者说......
和骆家有关呢?
“娘,爹爹怎么了?”
吴秋秋抱着抽泣的女人,没有嫌弃她身上的泥泞和雨水,
将她的哭声一并抱在了怀中,揉进了骨头里。
女人身子一顿,也紧紧抱着吴秋秋,像是要把女儿揉进骨血。
她在恐慌,在伤心,在愤怒。
从此以后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千言万语无法说,唯有抱头大哭一场。
直到女人哭完,又给吴秋秋擦了擦脸。
“秋秋,你爹给骆家修桥,今晚雨太大了,他们去检查桥桩的时候,桥墩塌了,你爹和十几个工友,全部葬身水底了。”
说完,又抱着吴秋秋哭。
从女人的哭声中,吴秋秋仿佛能感觉到那种绝望。
直到自己的脸也变得湿漉漉的一片。
吴秋秋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是眼泪。
她也哭了。
或者是原来的她哭了。
是替骆家修桥?
果然和骆家扯上关系了。
“今晚这么大的雨,势必涨水,为何不等雨停了再去?”
虽是修桥,但桥哪有人命重要?
本就黑灯瞎火,又是狂风骤雨。
地上积水都到了小腿处,又是河边,一片泥泞,莫说这种恶劣的天气,就是平日里也容易掉在河里溺亡。
为什么要这个时间点去,一去还是十几个人?
吴秋秋没能理解。
骆家族谱上记载也没有这一段。
是桥塌之后的事情。
听到自己女儿清脆的声音,条理清晰地问出这些问题,女人再次惊讶,竟然顾不得哭泣。
抬眼盯着吴秋秋,脸上的皱纹即使是黑夜都没办法磨平。
她的女儿好奇怪。
突然会说话了不说,就连思维似乎都比以往清晰。
就像换了一个人。
但,眼前的少女切切实实就是自己的女儿啊。
只怕是自己忧思过度,产生了幻觉了。
不过她还是回答了吴秋秋的话。
“都是因为骆家。”
咬牙切齿,无尽的恨意从唇缝之间弥漫出来。
吴秋秋不禁怀疑,此时若是有一个骆家人在眼前,她这位母亲定是会扑上去,将骆家人生吞活剥,硬生生撕碎。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吓人,担心吓到吴秋秋,女人收敛了神色,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摸了摸吴秋秋的脑袋:“秋秋别怕,娘不是冲你。”
“我不怕,娘,你说,骆家做了什么?”
吴秋秋摇了摇头。
开什么玩笑,她啥阵仗没见过?
这句话怎么可能吓到她?
不过她还是尊敬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爱。
此前就看出来了,这女孩身上白白嫩嫩的没有干活的痕迹。
虽然这家人日子过得清贫些,但是将女儿养的很好。
出生在这样的人家,比那吃人的骆府,好上了不知千百倍。
见女儿反过来安慰自己,女人又忍不住想哭。
但最终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爹和那些工友给骆家修桥,是在河坝上方搭建了棚子的,今晚见雨势太大,大家本想回家避雨,待明日再去看大桥的情况。”
“但是骆家派人来说了,不行,今晚必须得有人去看桥体的情况,不能出问题,不然之前就白做了。”
“你爹他们无奈只有去检查情况,结果刚到位置,打好的桥桩就塌了,而骆家人见状,非但没有张罗着救人,反倒纷纷逃命去了......”
“这么大的雨,你爹他们哪里还有活路啊?”
“这天杀的骆家。”
女人说着,再次抽泣起来。
哭得浑身都一片冰凉。
“可怜我秋秋和安安,成了没爹的孩子了,以后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
若不是担心家里的两个孩子,她当时也跳进河里,随着丈夫去了。
但终归是放不下。
她冒着大雨赶回来,看到孩子的瞬间,悲伤和绝望便再也抑制不住。
直哭得喉咙撕裂,嗓音沙哑,眼睛肿成了核桃。
可心中的悲痛依旧没有减弱半分。
门半敞着,外头的风雨没有减弱半分。
吴秋秋往门外看了几眼。
桥桩塌了,又是这种天气,唉......哪还有活路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