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地安门天还没有黑,海兰格就在小苟子的护送下回了晓岚别居。急急的李醒仁第一时间给北苑的索多树打去电话,询问北苑拦河大坝的事情,他担心一场大雨把大坝冲毁他们的努力白费了,索多树的回答是在没下雨时,几个老头已经把拦河的木板拆除了,大坝经过大水的冲刷完好无事。
老头们倒是不辱使命,李醒仁让索多树送给老头们一条大前门香烟作为嘉奖。他还没有歇一口气,顾文定就进门召唤他:“大弟走吧会贤堂饭店有请,我岳父约见开煤窑的五爪龙史出,谈论咱们购买囤积煤炭的事情吗。”等到他进了办公室见到二人脱下的血衣和脸上的划痕大惊:“你们又招到了埋伏,其他人都怎样了?”
李醒仁说:“只是阔孜巴依受的伤比较重在大红门村养着,我们都没有事阿格已经回晓岚别居了。”
顾文定气愤的问:“又是溥轩带领人干的吗?”
李醒仁摆手说:“不是,兰楚带领黄小霸还有武内道一,若不是云州他们三人先前赶到,我们也遭遇不测了。”
顾文定气愤的说:“你就是对兰楚她们两个臭丫头太仁慈了,把她们都废了就天下太平了。”
李醒仁说:“你只有武夫之勇,没想过她们一个是擎亲王的亲孙女,一个是术亲王的养女,给她们杀了会很麻烦的,到时候京城都要翻天的,你安心的等着与兰徽结亲吧,记住没有我的指令你万不可妄动。”
对于李醒仁的话顾文定还是听的他又问:“云州他们在那里,改天请他们喝酒压惊。”
李醒仁说:“他们已经隐蔽起来了以后准备重用。”
顾文定一甩袖子说:“那咱们就走吧会贤堂饭店。”
三人骑自行车到了会贤堂饭店,见到整个饭店的二楼已经被哲泰包下来,饭店的外围都是堂中的部众。他们上了二楼只见哲泰正在与王小六品茶,而长兴拿着一张纸单在研究。见到李醒仁到来王小六就说:“我的义弟就等你来有要事商议那。”
李醒仁赶忙走过去哲泰说:“按照你的要求长兴把北方各大煤矿的价格都收集过来了,待会五爪龙史出过来你还与他谈价格,这个史出与咱们结下了仇每吨煤矿的价格,都要比往年贵上一块大洋往年每吨价格是八块今年要价九块,要是这样算下来整个紫禁城各个房间合计需要五千吨左右煤,我们要多花五千块大洋,关键是咱们垫不起本钱。”
李醒仁不慌不忙的说:“先让我看一下各省煤矿的煤炭价格,在探听一下史出的口风再说如何?”
他坐在那里接过长兴送来的纸单查看着,就见到五爪龙史出与青毛虎庞大胖带着一群打手威风八面的上了楼,庞大胖子光着上身他的小弟殷勤的给他扇着扇子,而史出敞开白色衣襟前胸露出了他胸口的青龙龙首,显得他更是自命不凡。史出走上前抱拳对着众人说:“各位久等了,还请你们海涵。”
哲泰说:“我们也是刚到,咱们没有外人就上菜吧。”
庞大胖说:“贝子爷我们都是直性子,既然咱们到这里是谈给宫里卖煤的事情,还是先把事情讲好了在喝酒,要不然我们心里不踏实。”
哲泰说:“据长兴说宫中每年冬天需要五千吨煤,而且需要的级别也不一样,像皇上太后的暖房需要全国平定煤矿最好的煤,而一般的主子和奴才们需要的就是你们西山的煤,我们也和往常一样入秋就在你们那里定煤,只是这价钱我们还需要研讨一下才是。”
庞大胖听了没有开口倒是史出作出一副无可奈何地样子说:“贝子爷你有所不知,这矿工的价格年年往上涨,他们吃得粮食也是往上涨,我又供他们吃住也需要费用毕竟我也养了二三百的人都是不易。”
史出这样一哭穷哲泰那是要脸面的人也就没法与他讲价格了,到时王小六办事老道说:“既然哲贝子都开口了,你就给他一个面子吗。”
史出一拍手说:“既然六爷开口了,我怎么不能给贝子爷和六爷两位的面子,现在山西阳泉的煤运到丰台是八块五一吨,我就算你们八块四一吨怎么样。”他的表情像是在割他的肉,但是为了朋友情义也豁出来了。
他一说完哲泰与王小六都觉得史出挺仗义的于是侧目望着李醒仁。而李醒仁放下纸条说:“我也是怕秋后冬初煤炭涨价史经理入不敷出,要不然咱们别谈论煤炭的价格,现在史经理这里定四千吨煤,至于价钱我还不好确定你手下有账房先生,不如咱们以九月丰台车站一个月的平均值算,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史出知道李醒仁是出了名的精明,他深知天气越冷煤炭价格越高,再者他已经把整个进入北京的煤炭垄断到手里,市场价格他说了算。他觉得李醒仁的提议可以接受于是说:“李警官的说法我也认同,现在已是八月末咱们都让手下留心丰台车站煤炭的价格就是。”
庞大胖也附和说:“贝子爷做的可是紫禁城的生意算起来也是大皇商,我们给每吨煤你加价一块钱,你往宫里送就可加价三块钱吗,其中的道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哲泰见到李醒仁这样谈其中必有的道理,再者他会领兵打仗治理京城帮派治安就是不会做生意,是以说:“这件事以后就由你们俩商议吧,我没有异议。”
王小六说:“我也是插不上言,你们看着办吧。”
史出在那里更正的问:“不知道你们这些四千吨煤,要的是大块还是小块煤,这里面可是差价钱那。”
李醒仁看过长兴写的纸单,晓得大煤与小煤之间相差六毛钱小煤与碎煤之间相差五毛钱,于是他很行家的说:“大煤与小煤各两千吨。”
史出很行家的说:“既然咱们的生意谈好了,哲贝子你们能先给我们付一部分煤炭的定金。”
听到这里哲泰一愣,会友镖局里是有缴获付晓娥的赃银,可是没有李通与张壁的首肯毕竟不妥,先前他们已经私自为战死的兄弟发安家费,这要是在动用那里的银钱,他会觉得很没面子的。这时李醒仁问:“不知道你们想到多少定金?”
史出说:“大夏天煤也卖不出去兄弟手头紧,你就给我拿一万大洋如何?”
李醒仁说:“一万大洋怎能够,我给你两万大洋的定金。”史出听了一愣,他们与哲泰交锋数次还赔上了两处房产,今天李醒仁他们这样爽快反倒让他感到一丝不安。李醒仁侧头对着小猴子说:“你带着史经理的人去地安门把那些钱取过来,就便清点过去。”小猴子答应着带着史出的打手去取钱。
哲泰也不好意思在史出面前问李醒仁这钱的来源于是问:“史经理你看都谈好了,现在咱们就上菜吧。”
史出没想到今天能谈得这样顺利于是说:“今天这顿饭事先声明我请了,赶快上菜。”没用多时会贤堂饭店的伙计就把早已准备好的菜肴先后端上来,哲泰请客那都是按照王府宴席的标准订好的,不是整禽整畜的端上桌而是偏向细作,连史出在京城打大的富豪都只是听说过没有吃过,喝得就更是山庄贡酒。
席间架不住王小六频频的劝酒,而史出与庞大胖更是以社会大哥自居,那场面话说得一套一套的杯中酒也是逢酒必干。庞大胖对哲泰他们崇拜不已,哲泰他们相续剪没了西北各省的响马盗寇,使得他贩卖骡马一年少交了数万大洋的过路费,无形中他省去了不少钱与口舌,于是不时的询问王小六西北剿匪的事情。
王小六这交际程度也是顶级的,就把他们从延庆一直截杀官道西到杀虎口关的事情,略加渲染的讲了一遍,就是没有说在半山峪得到付晓娥宝藏的事情。事情讲完了一顿酒也喝完了,两位恶霸无不对王小六与李醒仁大加赞赏。几人都喝得大醉史出的账房先生来到桌前说:“两万大洋已经清点完毕收到我这里了。”
史出瞪着发红的眼睛说:“咱们收了贝子爷的预支煤钱,要写一张收据才是,我可不是收钱赖账的人,在说在哲贝子面前我也不敢啊。”
他的账房先生早就把写好的收据拿到他的面前,史出现在喝得看人都是两个脑袋,手指蘸好红色的印泥就是按不到纸上,账房先生小心的拿过他的手指把指印按上,随后恭敬地递给哲泰,而哲泰只是看了一眼就交给李醒仁。
李醒仁接过收据只看了一遍对哲泰一点头表示可以,而后就把收据叠起来装进衣兜,对着史出说:“史经理这收据没问题,到了初冬咱们在细算账。”
“没入冬我就把煤给你们准备好,还免费给你们送到宫中。”史出又对他的账房先生说:“去你把今晚的酒钱结了。”
账房先生说:“贝子爷以先前把这一桌,下面兄弟四桌的酒钱全结了。”
史出一脚就把账房先生踢摔在木板上大骂:“咱们吃饭还要贝子爷掏钱吗,真是折我的面子。”那账房先生倒在那里不敢作声。史出又一步三晃的站起来说:“贝子爷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咱们去上林仙苑去喝花酒,这回必须我请客。”
哲泰说:“五爪龙你们都喝得有些高了,现在都回家歇息去吧,至于以后喝酒有的是时间。”
哲泰说话还是有威严的,史出与庞胖子听了在打手的搀扶下,向他们告辞而后各自回府了。哲泰见他们走远了遂问:“贤侄,不知这卖煤的定钱从哪里得来的?”
李醒仁说:“今天上午我带着阿格去十三陵去游玩,就便查看一下孙德住放马明陵的情况,没想到还没进定陵就招到了兰楚与黄小霸的伏击。”
哲泰说:“看这情形你们都没有大碍了。”
李醒仁说:“多亏了我原来三个兄弟营救,以及哲海和小苟子的赶来,只是阔孜巴依受了一些皮外伤在大红门村养着。至于卖煤的两万大洋定金就是卖了三百多匹马得来的钱。”说着把他拟好的账本交给哲泰看,那里面除去孙德住镖师的工钱,给三大州的生活费,傻三的安家费村里人的工钱,账面上还剩一万五千五百零五元。
哲泰只是看了一下账本的余额随即有递给了王小六,而王小六乐呵的说:“我还发愁紫禁城没有给咱们算木材的账下月还不知道怎么过,这回有钱了北苑就不断粮了。”
李醒仁说:“眼看月底了,咱们要把第一批去北苑的人撤回来,在筛选第二批去北苑的人,这些钱也够他们家里一个月的生活费用。”他也是看了一下账上的余额又把账本递给李醒仁。
哲泰说:“第二批堂中去北苑人的名单你拟好没有?”
李醒仁说:“最近实在是忙了,等到今晚我就写好明天交给你,而后你就通知他们并给他们发放一个月家中生活费,后天就让他们去北苑,在让第一批先去北苑的人回来。”
北苑的进出人员以及支出的银钱都有了眉目,哲泰又问:“贤侄咱们卖煤为何不与史出煤的写好价钱?”
李醒仁拿出长兴给他的纸单认真的说:“你们看着山西阳泉煤矿的大煤出矿价格才两块六,火车运到丰台就涨到了八块五,这煤钱都让倒煤的煤贩子赚取了,如果咱们去阳泉卖煤只是花一些火车的运费。”
王小六说:“那咱们为何不直接在阳泉煤矿直接买煤?”
李醒仁没有说话示意长兴给他解释,长兴略有无奈的说:“这个办法先前我也试过,阳泉的煤底价是两块六而西山煤矿的底价成本也就三块钱,剩下五块四都是他五爪龙赚的,假如一年煤窑出煤二十万吨他史出一年就赚了一百万大洋啊。”
长兴的话还没有说完王小六就感叹道:“这么一算他史出比贝子爷和我们整个镖局都有钱啊,除去他的支出与分红他一年也收入七八十万大洋啊。”哲泰一摆手示意长兴接着往下说。
长兴又说:“于是我也拿着银票去了阳泉,到哪里一打听才知道这阳泉通往丰台的铁路都是英国墨林一家墨林公司控制的,除去客运与货运之外,一天只发一列拉煤的火车,而且不允许私人捣腾煤炭,我无奈之余只得拿着银票回来继续受五爪龙的压榨。”
顾文定听了说:“要么这样大弟咱们的老家唐山不也是有煤吗,都是机械采煤产量可是西山煤矿的五倍,要不然咱们去唐山买煤。”
李醒仁说:“现在开平矿务局开往天津的铁路畅通着,从北京到奉天的铁路因为山海关某些人的阻挡还没有通车。”
顾文定一听就来劲了说:“宁可我买高价的煤,也不让铁路通过山海关城墙。”
李醒仁说:“修铁路是社会发展的大趋势,某些人是阻挡不住的。”
听到这里顾文定就急了说:“和我说这些没有用,就是不让他们修通过山海关的铁路、、、”说着那架势就要和李醒仁吵起来了。
王小六赶忙劝说:“你们俩谈主题,还是买煤的事情。”
李醒仁说:“我想借助山西商震将军是张碧同桌的面子上,约张碧与我去阳泉带着银票去买煤,上次我们去山西见到那里的煤山真的比景山还高就是运不过来,我想借助军方的势力买它几火车皮,把丰台的煤价压下去。”
王小六无奈的说:“你说的轻巧咱们那里有钱啊。”
李醒仁说:“阿格的晓岚别居理赔的二十万大洋银票已经到了我们手中,本来想用来进货的现在就用来买煤吧。”
哲泰忙说:“这可使不得,这件事海格格能同意吗,若是让溥绪知道他会不高兴的。”
李醒仁说:“阿格是明白事理的她不能反对,至于这件事不让溥绪知道便是。”
哲泰问:“那你们何时动身啊?”
李醒仁说:“明天我就联系张碧,让他在张家口直接去阳泉我们在那里汇合。”
长兴还是说:“你们去了希望也不大,我当初也是找的晋绥军的军官打通关系,结果还是没有办成。”
李醒仁说:“那咱们就双管齐下,长兴你也带着银票去井陉煤矿去买煤,那里的煤矿可是当今段总理的公子开的没有被外国人染指,我想运到北京还可以吧。”
长兴说:“井陉的煤一点也不便宜出矿就是三块五。”
李醒仁说:“你就放心大胆的买进吧先整他两车皮的,明天中午你去晓岚别居那里取银票就是,有事给我打电话。”
长兴又说:“身上带着银票不安全,我要带几个能打的人去才成。”
哲泰说:“堂中、镖局里还有北苑那些人你随便选。”
长兴指着顾文定说:“就选他吧看着有威慑力。”
顾文定爽快的说:“明天中午我带人在晓岚别居前等你。”他们协商完毕哲泰困倦了,于是他们各自下楼回家,而后要做一场大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