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臊得慌啊,臊得慌。”
祝卿安原本是准备直接在村子外面的空地上给众村民好好的普及一下避孕措施和具体的注意事项的。
但是最后实在是耐不住村中众村民们的坚持,祝卿安这才将地方搬到了室内来。
他作为一棵树,实际上有些不理解村民们为何要如此的害羞,繁衍本就是一项本能,就和吃饭睡觉一样,这有什么需要遮掩的吗。
祝卿安在心中感叹了一声自己即使入世多年,依然在一些地方搞不懂人类的想法,随后便一本正经的向下面的众人展示起来手中那已经处理好的鱼鳔。
看着下面开着小会,同时伴随着脸红和羞涩转头的一众大老爷们,祝卿安用力的敲了敲身旁的桌子。
“生育本合人道的好生之法,但生而不养,扼杀幼儿反而要担上业果。”
台下立刻有人开始了叫嚷。
“那少侠的意思就是咱们以后都要打光棍了。”
村中的娱乐活动几乎没有,唯一的乐趣被剥夺了,即使不久前才见到了那等惨状,依然有人开口反驳道,似乎是生怕以后行云雨之事都要被管着了。
“嘘声,何屁儿,你要是继续在这里搞乱子,今日大师的午餐就由你去送,什么时候了,还搞这些有的没的。”
坐在最前排,虽然听着祝卿安的讲述也感到一丝丝害臊,但是为了以身作则一直板着一张脸的村长立刻脱下了自己的老布鞋,直接就向着那个刺头丢了过去。
“各家的事情我管不了,但是如今的这般景象大伙有目共睹,这物件就在这里,是否使用全凭自愿。
这一次全汇法师恰好路过,但并不是每一次都会有人路过并施以援手。”
祝卿安将话题再次拉了回来,众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祝卿安讲解了一下鱼鳔的获取和处理方法,以及具体的使用注意,下面的众汉子虽然面上臊红,但是也都耐下性子听了个全。
“鱼鳔只是其中之一,羊肠,猪肠也可以经过炮制之后达成同样的效果。
除此之外,还需要算好月经的时间,这样可以避免意外的怀孕。”
村中的众人自从祝卿安今日早上再一次平安无事的给全汇法师送去早餐之后,就放松了许多。
尤其是在正午时分,原本那笼罩在村子上空,虽然并未遮盖去全部的阳光,但是依然让村子里面蒙上了一层薄纱的云层头一次散开之后,更是让村中众人心头的阴霾一同散去了几分。
男人们尚且好动员,妇人们在听闻自家男人转述的授课内容之后,则是直接开始了百般推脱。
最后也只有几位上了年纪的婆婆,和几位彪悍的妇人来了祝卿安这里。
祝卿安抬头看了看门外那些好奇的东张西望的孩子们,这些孩子大都赤裸着身子,家境好些的则会穿一条短裤。
布匹在城里面和村子里都是奢侈品,一家人一般也就当家人可以凑出来一套完整的衣服,这主要是为了在冬日里面让自家的壮劳力可以保持一定劳动能力的必要财产。
祝卿安将视线从外面那些自认为隐藏的很好的孩子们的身上收回,开始下半节授课。
他原本是想要将堕胎用到的药材给所有人都讲解一遍的,但是堕胎是用活血的药材来撬动胎气。
这法子需要谨慎使用,而且最后一定会对孕妇造成损伤,在由初澄提醒之后,祝卿安选择只给妇人们讲解相关的知识。
如果是让祝卿安自己来,三个月以前的孕妇他都可以在几乎不影响孕妇身体的情况下安全堕胎,有些时候孕妇本身就有一定的疾病,怀孕几乎等于死亡,堕胎是不得不为之的事情。
但是越往后面,需要的时间和调理的难度就越高,促进流产的药物本质上也可以引起血崩,祝卿安也需要按照病人的体质,年岁细心调整。
他这门手艺最后也只有三个徒弟学了个全,其余人大都只学了一层皮毛。
想要让这里没有基础的人们在短时间内速成,显然是不合适的。
祝卿安只能将适用的时间放在孕吐前后,剂量则是尽可能的向下调整,力求可以适应大部分的人。
将这两边的事情处理完后也才过去了不到一天,余下的几天祝卿安便自村长那里讨要来了纸和笔,在将《医理全释》里面处理常见病症的那一册抄录了出来。
祝卿安当初编着这本书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本书的受众不会是那些有家学渊源,或者是师从名师的大夫,而是那些半路出家的赤脚大夫。
故而他在这本书里面尽可能用了浅显易懂的描述和文字。
这也是唯一一本砚勤先生参与度非常少的《医理全释》部分,因为这里面几乎全是祝卿安多年行医过程中总结出来的范式,里面可以说全是经验方法,几乎没有什么理论性的东西。
不过即使是如此,这本书对于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村民来说依然有一定的阅读门槛,村子里面也就村长和兼职木匠的一位老人能看懂一部分。
祝卿安将东西给到了村民们,之后便没有过多干预。
第五日,准时从石塔那边抽身回来的全汇法师耐心的听着弟子讲述着这些日子村中发生的事情,他最后笑着转向了坐在床边,正在整理着行李的祝卿安。
“施主当真是有一颗菩萨心肠。”
“法师过奖了,这一代人见到了这般后果,或许会遵从教导。
但是鱼鳔易碎,这里附近也没有盛产鱼获的地方,羊肠,猪肠或是丝绸一类的则是太过昂贵,再过一两代人后, 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东西可以留存下来。
若是菩萨的话,大概可以做的更好一点。”
“但是菩萨什么都没有做,若事事求千秋万代,便无事可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