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行!\"
钟达的喊声迟了一步,声音里带着绝望的颤抖。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把闪着寒光的刀朝着成河的手臂砍去,却无能为力。
但已经太晚了。
刀光闪过,鲜血喷溅而出。
掉在地上的手臂还在抽搐着,手指无意识地抓挠着地面,像一条垂死的鱼。
鲜血很快在地板上洇开一片暗红色。
\"......!\"
成河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发现完好无损。
有点奇怪的是,被砍断的手臂上裹着的衣服并不是成河的粗布麻衣。
那件被黑色锦缎布料覆盖的衣服,袖口还绣着精致的暗纹,正是挥刀的张复驰的。
\"啊啊啊!我的手!!\"
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客栈。
张复驰脸色惨白,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嘴唇不停地颤抖着。
惨叫也是张复驰发出的。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撞翻了身后的桌子,碗碟哗啦啦碎了一地。
没错。
他挥刀砍下的不是成河的手臂,而是自己的左臂。
那只断臂还在地上微微抽搐,手指痉挛般地弯曲着。
哐当!
张复驰手中的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
他直接瘫倒在地,痛苦地挣扎着,发出呜咽声,鲜血从断臂处汩汩流出,很快就在地上积成了一大滩。
\"啊,我的、我的手臂!呜啊!\"
张复驰的声音已经嘶哑,眼中满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喂,你没事吧?什么情况!为什么要砍自己的手臂!\"
吴角树脸色大变,手足无措地原地打转。
他一会儿看看地上的断臂,一会儿又看看痛苦挣扎的同伴,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低沉而富有磁性:
\"是啊,武林中血斗不断,也挺好的。\"
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听到这声音,所有人都转头看去。
客栈门口的阳光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那里站着一个短发、身材高大、英俊的男子。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灰色布衣,腰间系着一条黑色腰带,脚上是普通的布鞋。
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如鹰,让人不敢直视。
对其他人来说,这张脸很陌生,但对钟达来说,却是无法忘记的面孔。
他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张、张师傅......\"
钟达的声音哽咽了,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
没错,正是张天回来了。
他站在门口,阳光在他身后形成一圈光晕,宛如天神下凡。
\"好久不见。\"
张天微微一笑,眼角浮现出细小的纹路。
\"是啊,你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钟达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声音里满是欣喜。
他等了张天这么久。
自从张天离开后,客栈就失去了往日的生气,生意也一天不如一天。
\"先处理眼前的情况,再慢慢叙旧吧。\"
张天看了一眼地上痛苦呻吟的张复驰,眼神变得冷峻起来。
\"好、好的。\"
钟达连忙点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张天的目光转向吴角树,后者吓得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柱子。
吴角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从你的表情和眼神来看,你认识我。\"
张天缓步向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吴角树的心上。
\"......\"
吴角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却发不出声音。
他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如果你继续保持沉默,就只能步你朋友的后尘了。\"
张天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敲在吴角树心上。
\"......!\"
听到这话,吴角树才恍然大悟,张复驰砍断自己的手臂,是因为眼前的张天。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
但他心中依然充满疑惑。
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才能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制造出这样的局面?
他明明看到张复驰的刀是朝着成河砍去的。
'这家伙比传闻中更危险。'
吴角树在心里打了个寒颤。
他听说过张天的名号,却没想到对方的手段如此诡异莫测。
\"呜啊。\"
张复驰现在因为疼痛,意识已经模糊,连抽搐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
他的脸色已经由白转青,嘴唇发紫,显然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吴角树感到后背一阵发凉,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最后的机会。如果你老实交代,我就饶你一命。\"
张天站在距离吴角树三步远的地方,双手背在身后,姿态放松,却给人一种无法逃脱的压迫感。
张天的话让吴角树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我、我是被雇佣的。\"
\"......!\"
钟达和成河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被雇佣?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从一开始就有人盯上了这里,他们的到来都是计划好的?
钟达的眉头紧紧皱起,额头上浮现出深深的皱纹。
与两人不同,张天似乎早已预料到,继续问道:
\"被谁雇佣的?\"
见吴角树犹豫不决,张天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说过,只要老实交代,就饶你一命。\"
\"就算不杀我,也会像他一样把我弄残废吧?\"
吴角树的声音颤抖着,眼睛不停地瞟向地上奄奄一息的同伴。
\"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这么做。\"
张天向前迈了一步,吴角树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后退。
\"不、不,我信。\"
吴角树连忙摆手,声音里带着哀求。
\"很好。说吧,是谁指使的?\"
张天停下脚步,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是......。\"
吴角树长叹一口气,肩膀垮了下来,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他终于交代了真相,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是洪大人。\"
\"洪大人?\"
张天挑了挑眉,转头看向钟达。
这时,一旁的钟达愤怒地喊道,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
\"这个该死的家伙!\"
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睛里燃烧着怒火。
他问吴角树,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你说的洪大人,是不是洪尚秀?\"
吴角树点了点头,眼神闪烁,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果然是他。\"
钟达咬牙切齿地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张天问钟达,语气中带着询问:
\"你认识他?\"
\"洪尚秀是红花客栈的老板。\"
钟达的声音里充满了厌恶,
\"就在集市东头,离我们这里不远。\"
\"红花客栈......\"
张天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你之前经过那里几次,应该有印象吧。\"
钟达解释道,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啊!想起来了。\"
张天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记得之前和钟达一起去集市时,看到过一家规模不小的客栈。
红色的招牌上写着\"红花客栈\"几个烫金大字,门口总是停着不少华丽的马车,看起来生意兴隆。
张天再次问吴角树,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委托的内容是什么?\"
\"连这个也要说吗?\"
吴角树露出为难的表情,额头上渗出更多冷汗。
\"你既然已经供出了洪尚秀的名字,任务就已经失败了。\"
张天冷静地分析道
,\"现在想办法讨好我,才是明智之举,不是吗?\"
吴角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肩膀彻底垮了下来。
他开始解释,声音越来越低:
\"......是让这家客栈关门。\"
\"原因呢?\"张天追问道,眼睛微微眯起。
\"当然是为了生意啊。\"
吴角树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
\"红花客栈的生意最近不太好,洪尚秀认为是你们抢了客源。\"
\"为了消灭竞争对手?\"
张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
\"是,但也不止如此......\"
吴角树犹豫了一下,眼神飘忽不定,
\"其实还有一点很奇怪。\"
\"什么?\"
张天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中的迟疑。
\"他雇佣的人不止我们。\"
吴角树压低声音,像是怕被什么人听见。
\"还有其他人?\"
张天的眉头皱了起来。
\"据我所知,他还雇佣了另一批人,看起来实力不俗。\"
吴角树回忆道,额头上冒出更多冷汗,
\"他们似乎有什么更大的计划,但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
\"就这些?\"
张天低声问道,向前逼近一步。
吴角树紧张得不行,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
他结结巴巴地说:
\"我、我知道的都已经老实交代了。现在我已经不能再干这种事了。所以......求求你饶我一命。\"
他的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哀求。
在武林中,翻脸不认人的事屡见不鲜,吴角树不敢相信张天的承诺。
他的眼睛不停地瞟向门口,似乎在寻找逃跑的机会。
但张天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他后退一步,摆了摆手:
\"你的同伴失血过多了。赶紧带他去看大夫吧。\"
\"......谢谢。\"
吴角树如蒙大赦,连忙弯腰去扶已经半昏迷的张复驰。
\"不过在走之前,得先把打坏的桌子和饭菜钱付了。\"
张天补充道,语气不容置疑。
\"给你。\"
吴角树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看也不看就扔给了钟达。
啪。
钱袋落在柜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吴角树急忙扶起张复驰,匆匆离开了客栈。
他们的背影狼狈不堪,再也没了刚来时的嚣张气焰。
张天不再理会他们,转头看向钟达,脸上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
\"客栈里多了个新面孔啊。\"
\"啊,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所以新招了个伙计。\"
钟达擦了擦额头的汗,终于露出了笑容。
\"原来如此。\"
张天点点头,目光转向站在一旁、仍然惊魂未定的成河。
'这个人就是在厨艺大赛上获得亚军的那位......'
成河在心里想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张天,充满了崇拜和敬畏。
\"您好!我是成河!\"
成河猛地鞠了一躬,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
\"嗯,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张天。\"
张天一改之前的冷酷态度,温和地笑着打招呼,伸出手拍了拍成河的肩膀。
成河的脸一下子红了,他没想到传说中的张师傅竟然这么平易近人。
刚才那个如同杀神般可怕的人,此刻却笑得像个邻家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