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奚珣见状,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猛地转身,对着高尚怒目而视,厉声道:“左相此举究竟是何意?本官乃是朝廷命官,堂堂吏部尚书,更是身着紫袍的重臣,你们怎么能如此无礼地对待本官?这成何体统!”
高尚淡淡说道:“达奚珣!你可知我等心中最为担忧的,莫过于城内出现内奸叛徒。”
“就如同当年我们从李光弼手中夺取洛阳城时一样,他们会故技重施。”
高尚的这番话,犹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直直地刺穿了田乾真的心脏。
果不其然,田乾真听到这句话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他的目光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波涛,毫不掩饰地喷涌而出,直直地射向了达奚珣。
殿中的其他文武官员们,也都像是掉进了冰窖一般,浑身发冷,他们那冰冷的目光,如同箭矢一般,齐刷刷地落在了达奚珣的身上。
这也难怪,毕竟达奚珣可是个降臣啊!
对于大燕来说,他的出身就不正,就如同那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一般,见不得光。
而且,在众人的眼中,达奚珣既然能够如此轻易地背叛大唐,那么如今他自然也能够同样轻易地叛变大燕。
达奚珣此时真是叫苦不迭,心中惶恐万分,但他却不敢在表面上显露出来。
他强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甚至还冷哼一声,说道:“左相大人对下官说这样的话,难道是担心下官会与那裴徽暗中勾结不成?”
“左相莫非忘记了,下官与那裴徽有仇,此事陛下也是知晓的。”达奚珣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他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似乎对田乾真的质问感到十分紧张。
田乾真看着达奚珣那色厉内荏的样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意,他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喝道:“达奚珣!你休要拿陛下来恐吓本将。”
这一声怒喝,犹如惊雷炸响一般,震得整个房间都似乎在微微颤动。、
达奚珣被吓得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的嘴唇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田乾真见状,心中的怒意更甚,他瞪着达奚珣,继续说道:“你信不信本将现在就将你斩杀,陛下最多不过责骂本将一顿。”
达奚珣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他的双腿像筛糠一样不停地抖动着,仿佛随时都可能瘫倒在地。
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田乾真的威胁。
因为,他非常清楚田乾真所言不假。
田乾真可是安禄山的第一心腹爱将,安禄山自举兵造反以来,一直将田乾真带在身边,对他委以重任。
甚至连留守洛阳这样的重要任务,安禄山也毫不犹豫地交给了田乾真。
田乾真虽然在造反过程中没有立下攻城掠地的赫赫战功,但在大燕国立国之后,他的地位却非常尊崇。
除了安庆绪这个皇子之外,田乾真在武将中的官职是最高的。
高尚眼见自己已经借助田乾真的力量成功地将达奚珣彻底震慑住,于是他稍稍压低了声音,对着田乾真轻声说道:“我现在想要让达奚珣亲自出面,率领手下的人将洛阳城内所有有可能成为内奸的人全部斩杀殆尽。”
田乾真闻言,立刻仰头凝望起达奚珣来。
他注意到达奚珣的神色如变色龙一般,不断地变幻着,让人难以捉摸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田乾真略作思索,然后同样压低声音回应道:“城中的这些豪门大族和世家势力实在是不可小觑啊。他们刚刚归附我们大燕,若是我们现在就大开杀戒,恐怕会失去人心啊。”
高尚听了田乾真的话,也跟着仰头凝视起达奚珣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低语道:“所以呢,我的计划是这样的。首先,让达奚珣以一种宁可错杀三千,也绝不能放过一个的决绝态度,去诛杀所有可能成为内奸的人。”
“然后,再把这些罪责全部都推到达奚珣的身上,就说这一切都是他擅自作主的行为。”
“最后,我们就在那些世家豪门的面前,将达奚珣处以千刀万剐的极刑,以此来平息他们的愤怒,同时也能够收拢人心。”
田乾真仔细思考了一会儿高尚的计策,觉得确实是一条妙计。
他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地说道:“左相此计甚妙啊!”
言罢,田乾真面色阴沉,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他亲自迈步上前,来到了达奚珣的面前。
达奚珣见状,心中大骇,想要躲闪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田乾真如同老鹰捉小鸡一般,轻而易举地将达奚珣一把抓起,然后毫不费力地朝殿外走去。
达奚珣虽然被田乾真像拎小鸡一样拎着,但他毕竟也是个聪明人,心中隐约已经猜到了高尚和田乾真的意图。
于是他色厉内荏地叫嚷道:“本官乃陛下亲封之吏部尚书,尔等竟敢挟持本官,本官要面见陛下……”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田乾真粗暴地打断了。
……
……
晨光如轻纱般洒在洛水之上,波光粼粼,熠熠生辉。
田乾真和高尚挟持着达奚珣,以他全家老小的性命为要挟,逼迫达奚珣带领高尚所派的一队人马四处杀戮。
完成任务后,他们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洛阳城头。
因为,城外自宜阳城、新安城和大峡谷方向,涌来了一些如丧家之犬般的溃兵。
这些溃兵狼狈不堪,毫无纪律可言,正朝着洛阳城蜂拥而来。
田乾真和高尚心急如焚,脚步匆匆地登上石阶,站在洛阳城上东门的城头向外张望。
站在城头,他们远远望去,只见那些溃兵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朝这边涌来,人数众多。
这些溃兵聚集在城下,喧闹着要进城,场面混乱不堪。
“谁能知晓这些人之中是否有奸细,宜阳城便是如此丢失的,万不可让他们进城!”高尚满脸惊惧之色,声音都有些发颤,他见田乾真竟然对是否让这些溃兵进城有所迟疑,心中大急,赶忙在旁高声提醒道。
田乾真之所以在旁犹豫,并非没有缘由。
他的眼力和经验都远超常人,只需稍作观察,便能轻易判断出下方这些溃兵确实是真的溃败之兵。
然而,高尚既然已经如此言语,他便不好再提议让这些溃败之兵进城了。
毕竟,高尚的提醒也不无道理,谁能保证这些溃兵中没有奸细呢?
田乾真心中暗自思忖,左右不过数千人而已,他城内尚有三万精兵,要守住洛阳城自然是有十足把握的。
想到此处,他心中稍定。
恰在此时,高尚和田乾真同时望见一支浩浩荡荡的人马从远方涌现。
这支人马不紧不慢地朝着洛阳城逼近,远远望去,犹如一条黑色的长龙,气势磅礴,令人心生敬畏。
“是裴徽的人马!”田乾真目光锐利如电,瞬间便瞥见了那面“裴”字大旗。
他心中一沉,暗道不好,裴徽亲自统兵来了,恐怕对洛阳有着势在必破的打算。
“这少说也有四万之众啊!”高尚亦目睹大军现身,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如今虽贵为大燕文官之首,但实际上却是文武双全之人。
他此前多年担任安禄山军中掌书记,对于军事方面的事情自然也是颇为了解,经验皆颇为丰富。
“裴徽竟然能够集结起如此庞大的兵力,这实在是令人惊讶!想必他是收拢了不少史思明和武令珣的降军吧。”田乾真的脸上毫无畏惧之色,相反,他的双眼之中弥漫着浓烈的战意。
一般来说,在攻城之战中,如果双方的战力和士气相当,那么攻方的兵力至少需要达到守方的五倍以上,才有可能成功攻破城池。
然而,田乾真对于自己麾下的三万精兵充满了信心,他坚信这些士兵的战力和士气绝对不会比裴徽的人马逊色。
就在这时,高尚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甚至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裴徽竟敢以大约四万人马的规模来攻打洛阳城,他必定是有所依仗的!”
田乾真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高尚的看法,接着说道:“的确如此!我想,裴徽唯一的依仗恐怕就是城内的奸细了。”
高尚紧紧咬着牙关,心中对裴徽的恨意愈发强烈,他恨恨地说道:“好,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去逼迫达奚珣继续去杀人!”
说罢,高尚便神色凝重地转身走下了城头,显然是准备去执行他所说的事情。
……
……
初夏的阳光柔和而温暖,宛如一层轻纱轻轻地洒落在洛阳城东的平原上。
这片广袤的土地在晨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宁静和安详。
然而,在这宁静的表象下,却隐藏着一场即将爆发的风暴。
四万大军如同一片黑压压的乌云,缓缓地向洛阳城逼近。
他们的脚步声和马蹄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沉闷而压抑的声响,仿佛整个大地都在为之颤抖。
这支庞大的军队纪律严明,队列整齐,每一个士兵都身披重甲,手持长枪,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威武雄壮。
裴徽端坐在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上,他的身姿挺拔如松,气宇轩昂。
那匹马仿佛是从黑暗中走出的神兽,浑身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它的黑色皮毛如同绸缎一般光滑,黑色的鬃毛在晨风中轻轻飘动,与裴徽身上的黑甲相互映衬,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令人敬畏。
裴徽身上穿着的黑甲是由天工之城特制而成,这种铠甲不仅坚固无比,而且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他的面容在阴影中若隐若现,更增添了几分神秘和威严。
他抬头望向洛阳城头,那里已经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守军。
刀枪林立,旌旗飘扬。
城墙上的士兵们严阵以待,他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城下的敌军,手中的武器闪烁着寒光,透露出一股决然的杀意。
“报——” 一声尖锐的呼喊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一名斥候如疾风般飞马而来,他的速度极快,仿佛要将空气都撕裂开来。
在距离裴徽还有数丈远的地方,那名斥候猛然勒住缰绳,骏马发出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扬起,然后稳稳地停在了裴徽面前。
斥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向裴徽禀报:“启禀王爷,洛阳守军约三万,由叛军大将田乾真亲自统兵,城头守备森严。”
裴徽微微颔首,表示他已经知晓了这个情报。
短短一年时间,裴徽的身形竟然又长高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愈发挺拔。
曾经那眉宇间的一丝稚气,如今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历经沧桑后的冷峻与威严。
站在他身后的李太白,不禁暗自感叹岁月的无情和世事的变迁。
遥想当年,他们在不良府中一同把酒言欢、吟诗作对,那时的裴徽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充满了朝气和活力。
然而,如今的他却已变得如此威严庄重,令人不敢直视,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传令下去!”裴徽的声音突然响起,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郭子仪率两万人马在正东方向安营扎寨,郭襄阳与熊虎中各领五千骑兵护卫两翼,冯进军一万人马作为预备队驻扎后方!”
随着裴徽的命令下达,四万大军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迅速而有序地开始行动。
郭子仪的中军大营最先竖起帅旗,那面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向敌人宣战。
紧接着,各部的旗帜也纷纷升起,五颜六色的旗帜在阳光下交相辉映,形成了一幅壮观的画面。
整个军营中,士兵们忙碌而有序地执行着命令,没有丝毫的混乱和拖沓。
他们训练有素,行动如臂使指,展现出了极高的军事素养和战斗能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