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收回刀,侧面又冲来两名女真士兵,一人挥刀砍向他的腰侧,一人挺矛刺向他的胸口。王大勇不退反进,身体猛地旋转,大刀带着风声横扫而出,先将挥刀的士兵拦腰斩断,又用刀柄狠狠砸在持矛士兵的面门,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对方的鼻梁被砸塌,惨叫着倒在地上。
“都司大人!盾阵快顶不住了!”一名轻卫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的盾牌已经被砍出数道深痕,手臂被震得发麻。女真士兵们用刀柄猛砸盾牌,用斧头劈砍盾缝,甚至有人用身体疯狂撞击,盾墙已经开始微微晃动。
王大勇怒吼一声:“顶住!谁也不准退!弟兄们,想想家里的爹娘妻儿,咱们死也要死在阵地上,不能让鞑子踏过去!”
他突然一脚踹开身前的盾牌,大刀如闪电般劈出,将一名正在砸盾的女真士兵头颅劈成两半,“火铳手!给我轰!”
躲在盾墙后的几名火铳手连忙点燃火绳,“砰砰”几声枪响,铅弹呼啸着射入女真人群,虽然准头不佳,却也逼退了对方的冲锋。趁这机会,王大勇喊道:“后面的刀牌手上前补位,接替之前的兄弟!长枪兵换第二排!”
“是。”
赵铁牛立刻带着刀牌手冲到缺口最前沿,用盾牌死死顶住女真士兵的冲击,百户指挥第二排长枪兵替补上前,重新组成密集的枪阵。双方在缺口处展开了最惨烈的拉锯,女真士兵像潮水般一波波涌来,明军士兵则用血肉之躯筑起防线,每一寸土地都浸染着鲜血。
一个年轻的明军长枪兵被女真士兵的弯刀砍中肩膀,长枪脱手而出,他惨叫着后退,却被其他甲士上前一把按住:“挺住!拿地上的长枪!”
反正这句话好心,他转身一枪刺穿了那名女真士兵的咽喉。年轻枪兵咬着牙接过长枪,重新站回阵中,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下,滴在枪杆上,却让他握得更紧了。
王大勇的体力也渐渐不支,手臂越来越沉,伤口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他看到赵铁牛的胳膊被砍伤,依旧挥舞双斧死战;
明军甲士血战严重,他们额头淌着血却浑然不觉;看到那些年轻的士兵们虽然害怕,却没有一个人后退,他便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大刀再次举起:“弟兄们!把鞑子顶回去!让他们知道,咱们大明的将士,不好惹!”
“杀!顶回去!”明军士兵们被他的吼声点燃了斗志,齐声呐喊着发起反击。盾墙猛地向前推进,长枪如林般刺出,火铳声再次响起,缺口处的女真士兵终于抵挡不住,惨叫着向后退去。
王大勇趁机下令:“弓箭手放箭!压制他们!”躲在后方的弓箭手立刻放箭,箭矢如同雨点般覆盖了女真士兵的退路,迫使他们退得更远。
赵铁牛拄着双斧大口喘气,斧头的刃口已经卷了起来,他看着渐渐退去的女真士兵,咧嘴一笑,露出满嘴的血沫:“他娘的. . . . . .总算顶回去了. . . . . .。”
赵虎擦了擦额头的血,对王大勇抱拳道:“都司大人英明!要是再晚一步,这防线就真破了!”
王大勇靠在盾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看着缺口处堆积如山的尸体,看着那些幸存的士兵们疲惫却坚毅的脸庞,声音沙哑地说:“别大意. . . . . .这些蛮子不会善罢甘休的 . . . . . .抓紧时间修补工事,换药包扎 . . . . . .下一次,他们只会更疯狂。”
布满尸体和血迹的战场上,缺口处的明军士兵们抓紧时间加固防线,有人在修补盾牌,有人在包扎伤口,有人在搬运尸体。远处的女真阵营中,隐约传来阵阵号角声,那是重整队伍的信号。所有人都知道,短暂的平静只是下一场血战的前奏,而他们,必须用生命守住这道用鲜血染红的防线。
被困在五岭核心地带的代善听到北边的喊杀声,顿时精神一振。他浑身浴血,左臂被箭射穿,鲜血顺着甲胄滴落在地上,但他手中的长枪依然稳如磐石。“八弟!我们的援军到了!我们向北冲父汗会接应我们的。”
皇太极正背靠着一块岩石喘息,他的战马已经倒在一旁,腹部插着一支箭羽。听到代善的呼喊,他抹去脸上的血污,握紧了手中的腰刀:“二哥,我们杀出去!”
他猛地跃起,刀光一闪,将一名试图靠近的明军士兵砍翻在地,与代善背靠背组成防御阵型,朝着北边的方向靠拢。
而西侧河谷的战斗同样惨烈。阿拜率领镶白旗沿着河道前进,冰冷的河水没过膝盖,他们刚靠近明军的右翼阵地,就遭到了迎头痛击。明军在河岸两侧布置了大量弓箭手,箭矢如同雨点般射来,许多后金士兵来不及反应就被射中,惨叫着沉入水中,河水很快被染成了红色。
“举盾!前进!”阿拜高声下令,他自己率先蹲下身子,用盾牌护住头部。镶白旗的士兵们纷纷效仿,在齐腰深的水中艰难地向前挪动,盾牌上插满了箭矢,如同刺猬一般。当他们靠近岸边时,阿拜猛地站起身:“扔火把!烧掉他们的工事!”
数十支浸了油脂的火把被扔向明军的防御工事,干燥的木材立刻燃起熊熊大火,浓烟呛得明军士兵连连咳嗽。阿拜抓住机会,大喊一声:“冲锋!”镶白旗的士兵们如同出水的猛虎,嘶吼着冲上河岸,与明军展开了近身肉搏。
努尔哈赤站在高坡上,看着三路大军与明军杀作一团,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紧握刀柄的手已经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他看到正蓝旗在山坡上与明军反复拉锯,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看到正黄旗在中路撕开了一道口子,但明军很快组织反击,双方在突破口处展开了惨烈的争夺;看到镶白旗虽然冲上了河岸,却被明军的预备队死死挡住,无法继续推进。
“父汗,让儿臣带人上去吧!”阿济格急得双眼赤红,手中的长矛几乎要被捏断。
努尔哈赤缓缓摇头:“再等等。”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动用最后的预备队的时候,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
战场上的厮杀愈演愈烈,双方的士兵如同潮水般碰撞、后退、再冲锋。明军的火炮依旧在轰鸣,但射速越来越慢,剩下的人已是疲惫不堪。后金的弓箭也渐渐稀疏,许多弓箭手的手指已经被弓弦磨得鲜血淋漓,再也拉不开强弓。
一名年轻的后金士兵抱着明军士兵滚倒在地,两人在泥泞中扭打,他死死咬住对方的喉咙,直到对方停止挣扎才松开嘴,满嘴的鲜血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但还没等他站起身,一支冷箭就射中了他的后背,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胸前露出的箭簇,缓缓倒在地上,眼睛还圆睁着望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