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的吟唱持续了一段时间,不久又因为黑影的嗓子问题停下。
他深吸一口气,不知是不是岔了气重重咳嗽起来。
断断续续的吟唱在这半个小时里间歇落下,这好像是他和司瑜之间的交流方式,因此无人上前打扰。
司瑜一开始似乎觉得他吵,闭上眼睛背对着他,后来咳嗽声越来越频繁,司瑜又默默睁开了眼睛。
“……咳咳……”
黑影又开始咳嗽,戚长洲上去撕下了贴在司瑜嘴上的透明胶。
司瑜冒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别唱了,难听死了。”
“啊……”黑影顺着气似乎想反驳他,却再一次被打断。
“闭嘴。”司瑜近乎冷漠地提出两个字,没什么好脸色地看向戚长洲,“绳子解开,我们谈谈。”
这可以说是一个好进展,其他人松了一口气,戚长洲也不怕他搞什么小动作,上前解开了司瑜的绳子。
恢复自由身的司瑜揉着手腕,没好气地道:“先说好,并不是所有问题我都会回答,要是你们的问题我不喜欢,我随时可能翻脸,你们想清楚再开口。”
虽说这场谈话被争取下来了,但是司瑜的态度算不上多好。预防针这么一打,众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选择把问话的权利交给戚长洲。
戚长洲席地坐下,第一个问题就直接冒了出来,“程柔的梦境和这里怎么互通?”
司瑜手上动作一顿,似乎没想到他会先问这个,旋即他给出回答,“本质上,这两个世界无法互通。只有我能在两个世界来回穿梭。”
“但是曾经有几个人拥有自由来去这两个世界的能力,那几个人你和那个人也不陌生,在这里,你们曾见过他们的幻象。”
这段话一说出来,戚长洲就反应过来他所指的那几个人是谁了。
但异能者凭什么穿越梦世界和这里的门扉?以什么为媒介?
可能司瑜也不知道答案,否则不该是只对那些人点到即止。
“好,那你是怎么进入梦世界的?”戚长洲大抵知道后话不适合再问,便开启了下一个问题。
“通过意识。”司瑜指了指自己和黑影,解释道,“我和他是同一个人,梦世界的司瑜也会残留一丝我们的意识,我就是凭借意识穿梭。”
“当我的意识顶替梦世界的司瑜,他就会在这里沉睡。但……那个人的情况不一样。”
提及异能,司瑜又一次止住了话头,戚长洲微一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接着问,“之前你毁掉梦世界,是为什么?”
再寻常不过的一个问题,司瑜却放肆笑了起来,他的声音沙哑而疯狂,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那个世界就不该存在,毁掉不好吗?”
“但是你毁不掉。它会一次次重来,就像杀不死的你一样。”戚长洲一针见血地点出了关键,盯着司瑜的眼睛,“所以,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司瑜闻言,眯了眯眼睛,似乎并不喜欢这个问题,但他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森森然笑起来,“你们不是已经见过了吗?琴房、实验室……哦对了……”
他夸张地瞪大眼睛,“你们只看到了凶案,还没体验过那两个变态做的事。不过……今天晚上,你们就知道了。”
说完,他又张狂地笑起来,像个恶作剧成功的恶劣小孩,没有半分人情味地嘲笑着他们这群无力的家伙。
“我靠,我好想打他怎么办?”齐信额头上跳起青筋,指骨捏得咯嘣作响。
蒙昭的肌肉也动了动,闻言附和了一句,“好巧,我也是。”
段流火搁边上都听得冒火,他看向面色平静的戚长洲,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哥们儿,这你能忍?”
“呵呵……”戚长洲回了一个核善的微笑,“忍不了啊,但揍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就只能说点他也不爱听的了。”
眉眼深邃的脸上笑容依旧,说出来的话字字诛心,“刺激我,会让你觉得畅快吗,司瑜?又或者说,看着其他人痛苦、愤怒却无力做任何事,会让你开心吗?”
司瑜对上他的目光,也是笑,“当然啦~你们越痛苦,我就越高兴~”
“那你看着愤怒、痛苦、无力改变的自己,肯定也很高兴吧?不如我来猜猜,你都无力些什么?你知道的,我的能力很敏锐,那些你极力想掩饰的东西,其实一直就活跃在我眼皮底下。”
戚长洲笑得越发迷人,弯起来的眼睛里仿佛什么都能盛下,却又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情绪线在他指尖盛放,亲昵地吻着他的手指。他如拨弄什么乐器一般,指尖微动,那些线也产生与之共鸣似的的波动。
“首先就是那个梦境,程柔的梦。作为唯一拥有记忆的人,你一遍遍看着曾经的一切在那里上演,你……什么也做不了。”
“偶尔你会大发慈悲地想解决一些麻烦,但那根本是无用功,你知道一切都会重来。毁掉了这一次,还有无数个下一次。”
“其实你心里很清楚,这里到底为什么存在,你也知道到底怎么解决现在的僵持。但是你不敢,你害怕……”
说到这里,司瑜突然暴怒,“闭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闭嘴!”
他冲上来,想把这个人狠狠杀死在这里,但对方似乎真的能察觉到他的意图,一把扭断了他的手,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摁在了地上,杀意在这一瞬间迸发出来,竟然令他动弹不能。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鱼死网破还是寻求合作?我也奉劝你想清楚再说话。”
“没有你的配合,我们至多也就是多循环几次罢了。你清楚,我的同伴有怎样的力量,你觉得,他会任由梦世界安排宰割吗?”
“这个晚上,你是可能再变成几乎无敌的存在。那又怎样呢?你就算杀了这里的所有人,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我们来到这里。没有我们,也会有别的人,用更特殊的手段,毁掉你一直在保护的东西。”
“还需要我说得再清楚一点吗?”
戚长洲松开手,脸上笑意早被冷漠冰封,宛如地狱归来的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