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如刀子般刮过脸颊,李景荣站在指挥部里,听着老秦一丝不苟的汇报,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对外宣布,田中康二精神失常,三日后送往延安疗养。”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要大张旗鼓,敲锣打鼓地送,恨不得让全县老百姓都知道。”
命令有条不紊地执行。
第二天,新一旅对外放出消息,田中康二精神崩溃,不日将送往延安的消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押运路线也一并公布:经龙泉、过哑井、走李家洼,全程戒严。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条路线简直是把脖子伸到敌人面前等人来砍。
消息一出,根据地里议论纷纷。
有人说,旅长这是要唱哪出戏?
也有人说,是不是田中康二掌握了什么重要的秘密,不得不转移?
李景荣对此充耳不闻,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真正的猎手,总是隐藏在暗处,等待猎物露出破绽。
与此同时,王瞎子那边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他从百草堂里翻出一些苦参碱,小心翼翼地提纯,然后用注射器抽取微量,准备给“田中康二”来上一针。
“这东西不会出人命吧?”段鹏有些担心地问道,他奉命接下来几天贴身扮演“田中康二”,可不想不明不白地交代了。
“放心,死不了人。”王瞎子翻了个白眼,慢悠悠地解释道,“这玩意儿能让人情绪波动、言语混乱,看起来就像精神失常了一样,保管谁都认不出来。”
为了演的更逼真,赵刚还特意安排了两个护士在食堂里“不小心”聊起田中康二的病情:“你说这田中康二,成天疯疯癫癫的,要不要给他来一针镇定剂啊?”
“可别,万一出了事,咱们谁都担不起。”
护士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
整个新一旅,似乎都笼罩在一片焦虑和混乱之中。
而真正的田中康二,则被严密地关押在地下室里,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接受赵刚的审讯。
押运队出发的日子,天气阴沉沉的,仿佛预示着什么不祥之事。
一辆军用卡车,拉着“田中康二”,缓缓驶出了根据地。
车上的“田中康二”披头散发,神情恍惚,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什么,看起来确实像个疯子。
老秦站在路边,默默地目送着押运队离去,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第二天,押运队进入李家洼境内。
一间破败的教堂里,来了一个穿着神父服饰的陌生人。
“奉上级命令,前来查验转移路线的安全性。”神父的态度十分恭敬,一口流利的中文,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李家洼的负责人不敢怠慢,连忙带着神父四处查看。
神父在教堂的地窖里停留了很久,似乎在仔细检查着什么。
离开的时候,他的鞋底沾满了红色的泥土。
老秦默默地记下了这一切。
回到旅部,他立刻找到刘远,把神父鞋底的泥土交给刘远辨认。
刘远仔细观察后,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说道:“这是哑井河岸特有的红泥。”
老秦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哑井……
那不是押运路线上的一个重要节点吗?
他立刻把情况报告给了李景荣。
李景荣听完汇报,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这不是检查,是踩点。”他语气肯定地说道,“他们要动手,就在哑井。”
“灰线”的旧时走私通道,就在哑井附近的一处废弃矿道里。
看来,敌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夜幕降临,哑井矿道里一片漆黑,只有几盏昏暗的矿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周卫国率领着战狼特战队的队员,悄无声息地潜伏在矿道深处。
他们在通风口布设了烟雾感应器,在岔道口埋设了空包炸药,将矿道伪装成一个危机四伏的陷阱。
段鹏则换上了一身破烂的民兵服装,偷偷摸摸地溜到李家洼,找到一个教会的线人。
“我跟你们说,旅长早知道哑井有埋伏了,他想把那些特务一网打尽!”段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线人一听,顿时慌了神,连忙把消息传递了出去。
当晚,三名身穿夜行衣的特务,悄悄地潜入了哑井矿道。
他们行动迅速,身手敏捷,显然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他们仔细地检查着矿道里的每一个角落,确认没有异常后,开始在关键位置安装炸药。
然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周卫国的眼睛。
当他们刚刚安放好最后一枚炸药时,烟雾感应器突然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动手!”周卫国一声令下,战狼队员如同猛虎下山般扑了上去。
一场激烈的战斗,在狭窄的矿道里爆发。
特务们猝不及防,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们拼命抵抗,但最终还是寡不敌众,两人被生擒,一人被击毙。
战狼队员从特务身上搜出了一台无线发报机。
发报机里,有一封刚刚发出去的密电。
“‘归巢铃’重启计划暂停,等待南京指令。”
李景荣看着手中的密电,眼神深邃。
“看来,他们已经乱了阵脚。”他淡淡地说道。
审讯室里,两名被俘的特务,瘫坐在地上,浑身颤抖。
在赵刚强大的心理攻势下,他们很快就交代了一切。
李景荣命赵刚模仿俘虏的笔迹和密码格式,起草了一封“紧急求援信”。
“八路已有内应,可助‘灰线’重建,但需提供‘铃母’原件及资金支持。”
为了增加可信度,李景荣还在信中故意提到了“老秦可策反”。
“灰线”曾经多次试图拉拢老秦,但都无功而返。
这次在信中提到老秦,无疑能让对方更加相信。
信写好后,被交给了教会的邮路,目的地直指南京某教会附属诊所。
刘远早就查明,那里是“灰线”在华东地区的一个重要中转站。
李景荣站在窗前,看着远方。
他转过身,看向赵刚:“信送出去了?”
赵刚点点头:“已经按照您的指示,通过教会的秘密渠道送往南京了,收信人是……”
李景荣摆了摆手,示意赵刚不用再说下去。
“接下来,就让我们静静地等待鱼儿上钩吧。”
李景荣拿起桌上的那枚铜铃,轻轻地摇了摇。
铃声清脆悦耳,却带着一丝令人不安的意味。
数日后,一封来自南京的回信,像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抵达了李家洼。
信封上,双乌鸦交颈的火漆印记,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李景荣接过信,指尖摩挲着那冰冷的印记,仿佛能感受到隐藏在背后的阴谋。
信封内,一张微型胶片与半页手令滑落。
李景荣眯起眼睛,借助灯光细细辨认着胶片上的内容——竟然是当年田中康二与其兄长的合影!
照片背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一行字:“双生归巢,一醒一眠”。
一股寒意瞬间涌上李景荣的心头,他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张照片,更是一把开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再看那半页手令,字迹潦草却杀气腾腾:“准予重启‘归巢铃’,铃母藏于‘南药3号’箱内,由下月‘医疗巡诊队’带入根据地。”
李景荣缓缓将照片收入铁盒,深邃的目光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他抬起头,看向一旁的王瞎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他们不知道,真正的‘醒者’,从来不会等铃响。”
镜头骤然南移,一列印着醒目红十字标志的医疗车,正缓缓驶出南京城门。
阳光下,车身反射着刺眼的光芒,仿佛预示着某种不祥的降临。
在医疗车底部的暗格之中,静静地躺着一只古朴的铜铃,铃身上赫然刻着两个字——“归巢”。
而那纤细的铃舌,却被磨得锋利如新,泛着森冷的寒光。
李景荣轻轻叩击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他注视远方,声音低沉:“通知下去,在龙泉村口,搭建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