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区医院门口,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焦急地踱着步子,他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口中不停地念叨着:“怎么还没到?怎么还没到?”他的眼神不时扫向远处的土路,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一辆标有红十字标志的救护车缓缓驶入视线,车灯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刺眼。
医生立刻迎了上去,急切地问道:“终于到了吗?”
车门打开,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子走了下来,她身穿护士制服,头戴白帽,手中的小包显得格外精致。
她微微一笑,声音温婉:“您好,我是高桥惠子,红十字会派遣的护士。”
医生心中一松,连忙上前接过她的包:“欢迎,欢迎。我们这里条件有限,但我们会尽力安排好您的工作。”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驶入医院门口,车上走下一位年轻女子,她的姿态雍容,眼神锐利。
那是政治部副主任东方闻音。
她轻声对站在一旁的副总指挥说:“高桥惠子到了,我来接待她。”
东方闻音走上前,微微一笑:“你好,高桥小姐,我是东方闻音,代表三分区政治部。你的到来,对我们来说非常宝贵。”
高桥惠子微微鞠躬,语气恭敬:“您可以叫我惠子。我愿意尽我所能,帮助这里的伤员。”
东方闻音点了点头,引领她进入医院。
高桥惠子的举止温婉,但她的一举一动都显得格外专业。
她在病房中忙碌起来,为伤员清洗伤口时手法娴熟,仿佛经历了无数战场的洗礼。
东方闻音默默观察着,心中却有些疑惑。
高桥惠子的手法极似日军野战医护训练标准,而且她的左腕内侧有一道旧烫伤疤痕,形如“昭和”年号残迹。
东方闻音不动声色,暗中命令交通站站长陈九调查高桥惠子的入境路径。
当天晚上,陈九通过秘密渠道获取了高桥惠子的入境信息。
她竟经由苏联远东辗转而来,护照有多处刮擦修复痕迹。
陈九立即将这些信息汇报给了李景荣。
李景荣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只是冷冷地说道:“继续观察,不动如山。”
次日,东方闻音安排了一次“开放式查房”,特意让高桥惠子参与会诊一名“mK7Ω疑似感染者”。
医生们当众讨论:“是否应将这名患者隔离至后山地窖?”
高桥惠子听到这里,眉头微皱,脱口而出:“低温可抑活性,不必隔离。”
全场骤然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高桥惠子身上。
这是一条绝密信息,从未对外公布。
刘远迅速记录下这一细节,心中暗自思量。
当天晚上,刘远在高桥惠子的行李中找到一本《伤寒论》的日文批注本。
在夹页中,用隐形墨水写着:“目标李景荣,认知偏差指数已达临界,建议启动‘舆论绞杀’第二阶段。”
李景荣冷声道:“她不是来救人的,是来‘认证’我们疯的。”
李景荣反常下令:不限制高桥惠子的行动,允许她自由采访官兵、查阅非密级病历。
同时,他命王瞎子配制无害色素液,注入部分伤员的输液袋中,使尿液呈淡黄色——与mK7Ω初期症状一致。
李景荣又安排几名战狼队员扮演“情绪失控士兵”,在高桥惠子面前争吵“旅长要杀俘虏”。
高桥惠子果然被这一幕吸引,迅速记录下来。
当晚,高桥惠子在自己的房间里,连夜撰写报告。
她仔细检查每一处细节,确保内容详尽无遗。
她试图通过教会邮路寄出这份报告。
然而,段鹏在交接点截获了信件,内容详述“八路军使用精神控制武器”,并附有伪造的尿检样本照片。
李景荣收到段鹏的报告,微微一笑,随即命刘远将高桥惠子的报告全文抄录,另附一份《澄清附件》:包含尿液色素成分分析、演员身份证明、录音笔录,并加盖三分区医院公章。
东方闻音亲自面见高桥惠子,将这些文件递给她。
她轻声说道:“你可以发你的‘真相’,但我们也会发我们的‘真相’——你选哪个世界被记住?”
高桥惠子沉默一夜,次日,她将报告原件交还,低声说:“我在东京的老师……死于‘思想修正’。”她最终同意在报告末尾加注:“本文所见症状,未获实验室确证。”
东方闻音微微一笑,点头表示满意。
她转身离开,留下高桥惠子独自一人站在病房门口,
高桥惠子握紧手中的报告,心中五味杂陈。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将报告重新装入包中。
她抬起头,望向远方的山梁,那里,夕阳的余晖依旧灿烂。
李景荣站在这份沉默的背后,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心中默念:“真相,终归是掌握在谁的手中。”
两日后,带着几分“真相”的教会邮包,一路颠簸南下。
镜头瞬间切换——上海租界,弥漫着脂粉香气的报社办公室里,主编眯着眼,接过那份盖着红十字会钢印的报告,封面上“绝密”二字格外醒目。
指尖摩挲着略显粗糙的纸面,鼻尖凑近,细细嗅着那股淡淡的墨水味儿。
他仿佛已经看见销量暴涨,同行们艳羡的目光。
与此同时,陕北延安,《解放日报》编辑部,煤油灯下,一份盖着三分区医院公章的《澄清附件》,正散发着油墨的清香。
总编戴着厚厚的眼镜,仔细审阅着附件里的每一份化验单,每一份证词,以及那份语气恳切的录音笔录。
他沉吟片刻,抬头望向窗外那片被夜色笼罩的土地,眼神坚定而深邃。
而在大同日军情报站,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和咖啡的苦涩。
译电员敲击着键盘,噼啪作响。
他将高桥惠子的报告翻译成晦涩的日文,递给上司。
“不够狠。”上司看完,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他拿起笔,蘸饱墨汁,缓缓说道:“再加一段‘集体癔症’的描述,让那些泥腿子彻底身败名裂。”
他正欲落笔,却忽觉后背发凉。
猛然回头,一张新贴的通缉令映入眼帘,上面赫然印着他的脸——正是刘远通过高桥信件的纸张水印,顺藤摸瓜,反推出的敌方在沪联络点。
风起于青萍之末,暗流涌动。
李景荣站在地图前,手指轻轻圈住上海二字,目光如炬,仿佛早已在此恭候多时。
他放下手,轻声说道:“好戏,开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