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拉的神力骤然顿住，悬在空间裂口边缘的身影僵成雕塑。
神识像一张细密的蛛网，反复扫过蠕岩城方圆万里。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连腐尸该有的死气都淡得几乎看不见。
整座城宛如被硬生生从位面里剜掉，只留下空荡荡的坐标。
【人呢？】
神焰在掌心“噼啪”响，烧得空间裂口滋滋冒着白烟。
适才脑海中血精灵残杀同族的画面，须臾间便没了依托，憋得她神格都隐隐作痛。
这时，蜜儿的神念挤进来：“冕下，蠕岩城早就没有动静了。”
“没动静？塞布丽娜的眷属，总不能凭空消失？”
蜜儿的树冠抖动得愈发剧烈，“冕下，蜜儿也不晓，只因血精灵一事，蜜儿才被精灵王唤醒。”
艾薇拉攥紧拳头。
积蓄了万年的怒火正烧得旺，突然被人釜底抽薪，这股憋屈感比当年被塞布丽娜按在地上吸血还难受。
她盯着下方空荡荡的森林轮廓，神瞳里的金芒一点点暗下去。
【去找塞布丽娜本尊？】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掐掉。
混沌之地这地方，周遭游荡着能腐蚀神核的污秽；自然神系的神明进去，不出三个小时就得褪一层皮。
更何况塞布丽娜在那儿经营了无数纪元，真打起来……
【该死。】
艾薇拉丢下女神矜持，一脚踹在空间裂口，翡翠神焰窜起半尺高。裂口“嗡”地晃了晃，像是在嘲笑精灵女神的狼狈。
【要不，先拿剩下的血精灵开刀？】
一道念头又刚落地。
颈间就泛起熟悉的刺痛——当年被尖牙刺穿的地方，仿佛又传来塞布丽娜的戏谑喘息。
“达令，动吾的东西，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哦~”塞布丽娜的呢喃好似毒蛇的信子，顺着记忆爬上识海。
艾薇拉打了个寒颤，神力差点失控。
不行。
血精灵是塞布丽娜的手笔，动他们就等于直接递战书。以血肉之母的性子，保不齐会从混沌之地冲出来，到时候指不定又要被她缠上，说些荤素不忌的疯话。
上次被按在祭坛上吸血时，这女人边啃边笑的样子，艾薇拉记了万年。
【打又打不得，找又找不到……】
精灵女神抓了抓头发，神国空间在她忽强忽弱的神力下晃悠，圣泉水珠噼里啪啦往下掉，砸在蜜儿的叶子上，溅起一串委屈的水珠。
蜜儿小心翼翼地递过神念：“冕下……要不，去找找阿斯翠亚？”
艾薇拉动作一顿。
阿斯翠亚。
光明神，自然神系现任掌舵者，同时也是她从神格刚凝聚时就斗到现在的“好闺蜜”。
这女人仗着自己神格更稳，总爱端着前辈架子挤兑她，可每次她被塞布丽娜欺负，第一个冲上去撸袖子要干架的也是她。
【去找她？】
艾薇拉撇撇嘴，心里的憋屈倏地找到了宣泄口。
去找阿斯翠亚告状，顺便让她想办法。反正这女人最擅长处理这种撕破脸的烂事。
“走。”
她没再多说，转身就往神国深处走。翡翠色神焰唰地收束，空间裂口在身后缓缓闭合，留下蜜儿在原地松了口气，抖落满树的冷汗。
天使圣殿的圣光浓得像化不开的奶，穹顶垂下的水晶链叮当作响，每片光羽落地都能砸出一朵朵浪花。
阿斯翠亚正坐在白玉王座上，翻着光明圣经的鎏金书页。她穿着银白战甲，金发在圣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晕。
“哗啦~”
圣殿大门被推开，翡翠色的神力卷着几缕草木香撞进来，差点将面前的圣餐桌掀翻。
艾薇拉踩着光羽冲进来，神袍下摆沾着几片草叶，头发还是乱的，看见阿斯翠亚就把手里的神念碎片往桌上一拍。
“光明神冕下，塞布丽娜那疯子又出来作妖了。”
阿斯翠亚合上书，抬眼扫了艾薇拉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哟，这不是我们万年不变的‘永恒春日’吗？怎么，又被塞布丽娜按在地上摩擦了？”
“你闭嘴！”
艾薇拉面色凝重，缓缓拿起桌上的圣光苹果，朝着光明神用力掷去。“我与你说正事，祂所创造的血精灵，致使下界精灵沦为怪物，如今属神与眷属都已经逃了……”
阿斯翠亚伸手接住苹果，指尖弹了弹果皮，圣光漫过，苹果自动分成两半。她递了一半过去，语气慢悠悠的：“跑了好啊，省得你动手脏了神格。”
“你！”
艾薇拉气结，一把抢过苹果塞进嘴里，咔嚓咬得脆响，“这是吾的眷属，被她当成血肉玩具，你能不能有点掌舵者的样子？”
“吾怎么没样子了？”阿斯翠亚挑眉，指尖在神念碎片上一点，血精灵的画面瞬间在圣殿中央铺开。
她看着画面里撕咬同族的苍白身影，眉头紧皱起。“呵，塞布丽娜胆子倒是越来越大，敢在自然神系的地盘搞这些。”
“知道就好。”艾薇拉见光明神认真起来，心里的火气消了几分，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嘟囔道:“我想去混沌之地找她，又怕神核被污染……想收拾这些血精灵，又怕打草惊蛇。”
阿斯翠亚指尖敲着扶手，圣光在她眼底流转：“混沌之地不能去，那是古神系的老巢。”
“那怎么办？”艾薇拉追问，嘴里的苹果顿时不香了。“就看着她将我的眷属一点点变成怪物？”
“急什么。”阿斯翠亚站起身，银白战甲在圣光里闪得晃眼，“她既然敢把血精灵放出来，就肯定留了后手。我们不动，等着就是。”
她走到艾薇拉面前，伸手把她乱糟糟的头发理了理，动作算不上温柔，却带着股熟悉的熟稔。
“当年她把你神血吸了半升，最后还不是被你打折了三根神骨？真要打起来，谁怕谁。”
艾薇拉的耳根悄悄泛红，拍开光明神的手：“这是她大意了。”
“是是是，你厉害！！！”阿斯翠亚笑着应和，话锋一转。“不过说真的，塞布丽娜这次搞出的血精灵，真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