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纳城西区，坍塌过半的税务官邸成了格罗姆的临时指挥部。
三层石砌小楼外，狂鬃熊罴部的图腾战士围得铁桶一般。牛角头盔下的眼珠爬满血丝，巨斧斧刃还凝着昨夜拼杀的暗红血渍。
魔法护盾裹着整栋建筑，淡黄色光晕在硝烟里忽明忽暗。
阴澍伏在三千米外钟楼残骸的阴影中。
左眼嵌着夜视符箓，格罗姆在三层办公室窗后暴躁的身影看得一清二楚——这熊人正使劲捶着桌面，冲几名军官嘶吼：“蠢货，蠢货！”
“第一小组，目标三楼。”阴澍的传音刺入五十名阴兵识海。
“蜂群饱和覆盖，第二小组压制外围，碎星冻结出口。第三小组跟我补刀。”
五十具长方形金属箱在瓦砾间悄悄架起。箱体展开成蜂窝状发射巢，幽绿灵文在梭形弹体头部亮起，在黑暗里幽幽跳动。
“放。”
空气被撕裂的尖啸猛然压过战场残响。
数百道绿芒泼向税务官邸，魔法护盾“应激”亮起刺目光芒，可在接触弹体的刹那，发出了玻璃碎裂的哀响。
梭形弹头钻透护盾，撞进石墙，砸穿窗棂，穿透人体……血肉被贯穿的闷响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三楼窗内，格罗姆惊怒的面容被突然爆开的绿斑覆盖。
琉璃状藤甲从熊人七窍中穿刺而出，藤蔓绞碎内脏的声响清晰可闻。
亲卫队长刚凝聚好斗气，小腿突然炸开绿雾，蚀骨藤须顺着四肢经脉直冲脑颅。
“敌袭，有敌袭！”示警声刚起，就变作凄厉的惨嚎。
庭院中图腾战士的怒吼被更刺耳的尖啸掐断。
第二小组扣动扳机，碎星压缩弹拖着霜白色尾迹撞入人群，淡蓝冰环快速爆开，三十名熊族精锐连人带甲冻成了坚硬的冰坨。
“咔咔——”
冲锋的战士撞上冰坨，碎裂声混着骨骼折断的脆响。
阴澍的身形突入庭院，冥河光刃嗡鸣弹出，幽蓝刃芒扫过冰坨群……被冻结的躯体无声分离，断面残留的黑暗细线贪婪吞噬着碎块。
光刃回转劈开指挥部橡木大门，门后举弩的熊人卫队应声拦腰而断。
“格罗姆已诛！！！”阴澍的吼声裹挟灵力震荡半个西区。
狂鬃熊罴战士的斗志，随着首领焦黑的头颅高高飞起，尽数散去。
城东雷克斯府邸燃起冲天烈焰，雷克斯的亲卫队正依托家族祭坛死守。
花岗岩祭坛刻满防御魔纹，赤红光罩稳稳挡住箭雨。
“龟壳挺硬？”陈瑜盘腿坐在隔壁尖塔屋顶晃荡着小腿。
水晶糖人在唇间化开甜腻，琥珀色糖汁染亮了嘴角。
传讯玉符在掌心震动，阴澍的捷报‘搭乘’格罗姆濒死的咆哮传来。
陈瑜满足地眯起眼，舌尖轻轻卷走最后一缕糖丝。
“第三队，祭司团那边收尾了？”稚嫩嗓音透过玉符传出，带着一抹糖渍的黏意。
“回府城隍大人，神庙法阵已破，摩顿被冥鹰族叛军乱箭射成了筛子。”
陈瑜咯咯笑起来，捏着糖人竹签轻点下方祭坛：“听见没雷克斯？你的盟友和敌人全完啦。”
血狮将军的怒吼穿透烈焰：“深渊的杂种，有胆下来单挑……”
陈瑜脸上的笑意忽地一敛，肉乎乎的小手朝后一挥。
五具“蜂群”发射箱在塔顶应声展开，梭形弹体早锁定祭坛光罩最薄弱的衔接点。
“送将军上路。”
绿芒密集倾泻而下，赤红光罩闪烁三息，骤然炸成漫天星火。
祭坛基石在腐蚀声中崩塌，雷克斯的狮鬃被绿斑吞没。
藤蔓穿透重甲，绞碎心脏的噗嗤声，彻底淹没在建筑垮塌的轰鸣中。
……
一天后，地牢石壁渗着暗红水渍，铁锈掺着腐肉的气味往人鼻腔里钻。
比蒙族五王子巴托缩在草堆最深处，铁链缠在纤细脚踝上，勒出深可见骨的血痕。
少年特有的淡金鬃毛板结着血块，每颤动一下就簌簌往下掉碎屑。
“哗啦~”
冥河光刃直劈铁门，赤红铁水顿时泼溅地面，蒸腾的热气混着血腥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阴澍踩着狱卒尚在抽搐的残躯迈步进来，靴底碾过半颗爆碎的眼球，发出令人牙酸的黏腻声响。
光刃悬在巴托眉心一寸处，寒气激得少年脸上的鞭痕突突直跳，皮肉下的血管都在发抖。
“奉教宗谕令，迎五王子登基。”阴澍的嗓音刮过潮湿石壁。
巴托喉咙里滚出“嗬嗬”声，像只被掐住脖子的幼兽，涣散的瞳孔连聚焦都做不到。
“呀，脏死啦！”
陈瑜拎着雪白裙摆跳进来，鹿皮小靴精准避开地上蔓延的血泊。
她蹲在巴托面前，戳了戳少年凹陷的脸颊，琥珀色瞳仁里漾着蜜糖般的光，尾音糯得能拉出糖丝：“小可怜，鞭子抽着疼不疼呀？”
少年僵硬的脖颈勉强支起脑袋，眼里才映出陈瑜的影子。
陈瑜忽然歪头，发间银铃轻晃出声，俯身凑近巴托耳畔，温热的吐息拂过少年冻得发僵的耳廓。
“啧，你父王死前还在喊你的名字。四个哥哥的头颅现在挂在城门上，眼珠子早被乌鸦啄空了……”
巴托浑身一颤，脊骨重重撞上石壁，草堆里的干草都被震得飞起来。
“嘘……”
手指按在少年干裂的唇上，陈瑜笑得眉眼弯弯，变戏法似的摸出个油纸包，捏着一块糖糕递到巴托嘴边。
甜腻香气包裹着地牢里的恶臭，诡异得让人胃里直打颤。
“乖，张嘴。”
巴托本能地往后缩，陈瑜直接掐住他的下颚，稍一用力就迫使少年张开嘴，糖糕硬塞进他喉咙，黏得他差点喘不上气。
“咳咳咳~”
“呵呵，哭什么？”
陈瑜拽起巴托的头发，迫使少年仰头看着自己，刚才还天真烂漫的瞳仁里，此时淬满了冰渣。
“现在多好，仇人都帮你杀光了。”
白毛萝莉贴着少年冷汗涔涔的额头，一字一句咬得清晰：“你只要乖乖坐上王座，当深渊教会最忠实的狗。”
铁链哗啦乱响，巴托像疯了一样挣扎，四肢在草堆里飞蹬，带起的血污溅满囚衣。
阴澍的光刃瞬间下压，刃尖刺破少年眉心皮肤，一缕淡金兽血流进眼眶，将眼珠子染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