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兔人奴隶小耳朵警觉耷拉起，见老猪人举动怪异，凑过来问。
“老巴克，你在做什么？”
老巴克:“呼吸法，昨晚神明赐的法子，能止痛。”
迪亚半信半疑，从怀里掏出玉片，左看右看。才发觉自己好像不识字，没学过通用的大陆文字。
“老巴克，你能教我吗？拜托。”
老巴克抬头，才看清迪亚小脸上满是茫然。他张张嘴，想解释歪扭的“气流示意”，可自己也认不全大陆通用文，只勉强记得几十个符号意思。
窝棚里，竖着耳朵的兽人奴隶也蔫了。玉片是好东西，可看不懂，跟一块石头没什么区别。
阴影里，全程旁观的幽煜嘴角抽了抽。灵识扫过屋里七八个兽人，除了老巴克勉强算半个文盲，其他全是睁眼瞎。
用手肘捅了捅都铎，传音里透着牙酸：“判官大人，瞧见没？先帝创业未半，中道崩殂！”
“刚找到个会喘气的‘通用文半吊子’，以为能省点力气。”
“结果呢？这群下等兽人血脉稀薄得跟兑水麦酒似的，连祖宗传下来的血脉记忆都丢光了。大字不识一个，玉片当磨牙棒都嫌硬。”
都铎藏在兜帽里的脸看不出表情，判官笔在袖子里转得飞快，泄了情绪。
沉默几秒，干巴巴传音回去：“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底层奴隶，活着已是侥幸。”
“什么侥幸?”
幽煜抛弃以往“冷静自持”的形象，差点吼出声，强行压下颅内暴躁。
“传教传教，教义都看不懂，信什么深渊。总不能全靠老子每晚显灵，给他们当点读机吧？本座乃幽冥界的部长，而非幼教保姆。”
都铎见幽部长正在生闷气，不敢说话了。只好用判官笔在虚空中，勾勒出一道符文。
符文一闪，穿透阿提维大陆的位面壁垒，投向幽冥界深处。
交泰宫偏殿，苓柒对着堆积如山的报表奋笔疾书。
阿柠罚抄的“十三亿香火报告”才开个头，手腕就已经发酸。
“嗡——”
腰间的通讯玉符忽地震动，投射出一行加密灵文，是地府判官的印记。
都铎，急报阿提维大陆。
目标群体文盲率超九成，通用文普及度近乎零。
请求速遣一批生前为‘教师’的文职鬼差，火速学习阿提维大陆通用文，刻录基础识字玉简。
十万火急，急！急！急！
苓柒捏着玉简的手指一顿。
【文盲，九成？】
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那行字，又瞥了眼桌上才抄不到百分之十的香火报告。
一股无名火“噌”地冒上来。
白毛萝莉在妖域搞传销，好歹对象识字。
这都铎和幽煜在阿提维大陆传教，连扫盲班都要总部支援。
秘书长深吸一口气，压下想骂人的冲动。指尖在玉符上飞快划动，灵力凝成新的指令:
“调拨文职鬼差档案库，筛选生前职业为‘教师’者，优先近百年亡故、精神坚韧者。”
“即刻起，封闭‘速成馆’，灌顶传输阿提维通用文基础及常用词汇。”
“要求：四十八个时辰内掌握，刻录‘看图识字’玉简模板百套。
“完成后，去判官司报到。”
指令刚刚发出，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桌上似乎永远也抄不完的报告。
心中的烦躁感愈发强烈。
抓起笔，像是要发泄心中的不满。在玉简上狠狠地多划拉了几下。
……
阿提维大陆，巴巴托斯王国，贫民窟。
幽煜憋着一肚子气，都铎已经完成了信息的传递，没好气地通过传音向幽煜说：“搞定了。”
幽煜闷哼一声，算是回应。
都铎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简洁地说道：“秘书长已经调拨了‘教师鬼差’，四十八个时辰之后就能到位。”
听到这个消息，幽煜心中稍稍松了口气。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高兴，一个更大的问题就涌上心头。
教师鬼差到位之前怎么办？
今晚的“祷告会”又该如何进行?
总不能让这群目不识丁的兽人对着玉片干瞪眼吧！
【完球，揽上烂活了。】
他硬着头皮，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盖过窝棚里的迷茫：“深渊的子民们。”
所有兽人一哆嗦，看向阴影中的“深潜者之影”。
幽煜指着老巴克手里的玉片：“此乃神赐‘呼吸图’，照此练习，可暂缓皮囊之苦。今夜，本座亲自教你们看图。”
他走到屋子中央，幽蓝魂火跳动，在半空凝聚出玉片上那简陋的“盘坐人形气流图”，放大数十倍。
“看！坐！屁股挨地，背挺直……不是让你撅着……”幽煜指着光影图像，努力模仿幼教的语气。
可惜沙哑音搭配着白骨面具，威慑力十足。
老巴克赶紧坐直示范。
迪亚和其他兽人有样学样，笨拙地盘腿坐好。
“吸气~”
“慢，想象肚子鼓起来……对，迪亚，说你呢，别用腮帮子吸气。”
“不是放屁，是吐气。跟着图上的箭头，把肚子里的气慢慢呼出去……慢！慢！你当拉风箱呢，老猪头？”
一个简单的呼吸引导，教得幽煜想掀桌子罢工。
这群兽人奴隶，挖矿背石头力气大，学吐纳比登天还难。
要么吸气吸得脸红脖子粗，要么吐气吐得跟泄气皮球一样快。
感觉自己不是在传教，是在驯化一群刚学会用后腿走路的史前巨兽。
嗓子快喊劈叉，才勉强让屋里七八个兽人奴隶跟着光影图像，一吸一吐，才有了点模样。
老巴克练得最认真，额头上全是汗，浑浊的眼睛亮得惊人。
每一次缓慢呼吸，都让背上的鞭伤清凉一分。
迪亚小脸憋得通红，努力模仿，动作虽歪歪扭扭；可那股认真劲儿，让幽煜的火气全消了。
“深渊在上，皮囊终归平静……”幽煜趁热打铁，带着兽人奴隶念诵祷词。
此次的祷告较先前更为齐整，透着几分生涩的虔诚。
好不容易熬到“祷告会”结束，幽煜挥手撤掉光影，留下一句“诸位，勤加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