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界飞舟破开罗刹魔域上空的黑雾时,下方的黑色城池正散发着幽紫的光晕。
那黑雾并非寻常魔气,而是由亿万年来魔域生灵的怨念与煞气凝结而成,寻常仙妖修士吸入一口便会心神失守,化作疯魔。
飞舟外层的混沌母金光膜却如熔炉般灼热,黑雾靠近便被蒸腾成虚无,露出城池的全貌——整座城依山而建,玄铁铸就的城墙沿着山脊蜿蜒,如一条黑色巨龙盘踞,城门上方悬挂着“罗刹”二字的骨制匾额,匾额边缘的骨刺上还挂着风干的妖兽残骨,在风中发出“呜呜”的哀鸣,透着彻骨的森寒。
罗刹魔宫坐落于城池中央的最高处,宫墙由万年玄铁混合魔域煞气浇筑而成,每一块砖都重逾千斤,上面雕刻着无数狰狞的魔纹——有三头六臂的修罗、有吞噬日月的饕餮、有撕裂天地的刑天,这些魔纹并非死物,而是由活的煞气凝聚而成,在风中流淌着暗紫色的光,偶尔还会张开血盆大口,发出无声的咆哮,远远望去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宫顶覆盖着黑色的琉璃瓦,瓦缝中生长着“噬魂草”,草叶如黑色的舌头,不断伸缩着吸收周围的怨气,草尖滴落的墨绿色汁液落在玄铁地面上,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小孔,却又在魔气的滋养下迅速愈合,形成诡异的循环。
夜叉魔帝与罗刹魔帝正立于飞舟甲板上商议,前者骨翼上的骨刺在光线下闪着寒芒,每一根骨刺都刻着不同的魔阵符文,那是他斩杀十位仙皇强者后,用敌人的仙骨熔炼而成的战利品。
“按说该先去我夜叉领地,”他的声音带着骨摩擦般的沙哑,三叉戟在甲板上轻轻一顿,留下一个深可见骨的凹痕,“毕竟裂谷是我族先发现的,聚煞殿虽好,哪有我夜叉族的‘镇骨渊’地气浓郁?”
后者周身的黑雾翻涌,猩红的眼睛里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黑雾中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指尖缠绕着三根罗刹丝,丝上还沾着亮晶晶的液体,那是能溶解仙骨的“化灵水”。
“可林大人要先看昆仑塔安放何处,”她的声音忽男忽女,透着魅惑又阴森的诡异,“我罗刹宫的‘聚煞殿’最适合布下守护阵,殿底有九条地脉煞气汇聚,稍加引导便能化作防御屏障,总不能让塔风吹日晒,被那些不开眼的散修觊觎吧?”
两人正争执间,林枫的声音淡淡传来,如清风吹散迷雾:“便先去罗刹魔帝的地界。”
他望向下方的魔宫,目光穿透重重宫墙,落在中央那座最大的宫殿上——聚煞殿的穹顶果然萦绕着九条黑色的气柱,那是地脉煞气的具象化,只是其中三条气柱已带着淡淡的灰色,显然被常年累月的怨气污染。
“聚煞殿虽好,但需先用混沌气净化几分煞气,免得影响塔内灵气。”
又对夜叉魔帝道,“你且传讯族中,选十位需突破的核心族人过来,与罗刹族的修士一同入塔。塔内第八层的地脉法则刚补全,正好让他们适应新的灵气浓度。”
夜叉魔帝虽有不甘,却也知道林枫自有考量——罗刹魔宫的地理位置更居中,方便三族修士汇聚,且聚煞殿的煞气虽重,却比镇骨渊的死气更易引导。
当下颔首应道:“好,我这就让人带他们过来。”说罢,他骨翼一挥,一根骨刺脱落,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射向远方,骨刺上附着着他的本命魔气,瞬息间便能传到千里之外的夜叉领地。
飞舟缓缓降落在罗刹魔宫的广场上,玄铁地面被船底的符文烫出淡淡的印记,那些印记如活物般蠕动,很快与周围的魔纹融为一体。
宫门处早已列队等候,罗刹族的魔修们身着黑色战甲,战甲上镶嵌着“噬魂晶”,晶光闪烁间能吸收周围的灵气,他们见林枫等人落地,齐齐单膝跪地,甲胄碰撞的“哐当”声在广场上回荡,震得地面的玄铁都泛起细微的涟漪。
“恭迎林大人!”为首的罗刹大长老声音嘶哑,他的半边脸已化作白骨,露出森白的牙床,那是修炼“蚀骨魔功”的代价,却也让他的声音带着天然的威慑力。
他身后的魔修们亦是形态各异,有的头生双角,有的背生蝠翼,有的全身覆盖着鳞甲,却都在林枫的混沌气面前收敛了气息,眼中透着难以掩饰的敬畏——能让两位魔帝同时礼遇,又能掌控昆仑塔这等神物,这林枫绝非他们能招惹的存在。
林枫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广场周围——留守的修士们已陆续赶到,仙族的白须长老带着弟子立在东侧,他们的青色道袍在浓郁的魔气中格外显眼,道袍上的云纹符文不断闪烁,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魔气;妖族的虎头妖与孔雀妖守在西侧,虎头妖的鬃毛根根倒竖,孔雀妖的尾屏展开,上面的眼状斑纹发出淡淡的灵光,与周围的煞气相互排斥,形成微妙的平衡;魔族的血狼少主则领着族人站在北侧,他时不时挠头望向魔宫深处,尾巴在身后兴奋地甩动,显然对即将入塔修炼充满期待,爪尖在玄铁地面上划出浅浅的痕迹。
“罗刹魔帝,”林枫开口道,声音透过混沌气传遍广场,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烦请安排人登记各族需入塔修炼者,按仙、妖、魔三域分类,标注修为与贡献。贡献不仅限于寻得碎片,看守营地、救治伤员、绘制地图者,皆有份。”
罗刹魔帝连忙应下,挥手召来十位文书魔修。
他们手中的骨笔是用上古凶兽的肋骨制成,笔尖沾着“幽冥墨”,在兽皮卷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每一个字都带着淡淡的黑气,经久不散。
“林大人放心,定不会出错。”她又补充道,“我已让人在聚煞殿周围布下‘三才阵’,仙族守生门,妖族守休门,魔族守伤门,既方便管理,也能相互监督。”
登记的队伍很快排成长龙,从广场一直延伸到宫门外。
有仙族修士捧着记录贡献的玉简,玉简上用朱砂记着曾在碎塔崖寻到碎片残片,旁边还附着太清宫的金色印鉴;有妖族修士展示着带血的兽爪,那爪子上还残留着凶兽的齿痕,说是为守护碎片与深海巨鳌搏杀过三天三夜;还有魔族修士扛着断裂的兵器,兵器上的血槽里凝固着暗红的血迹,证明自己参与过沉船争夺战,断口处还留着仙族剑气的灼痕。
林枫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偶尔对登记的文书低语几句——贡献大的,安排在灵气最浓郁的五六层,那里的法则更适合冲击高阶境界;贡献稍次的,分在三四层,灵气浓度适中,适合稳固修为;即便是未曾直接寻碎片,却负责看守营地、搬运物资的,也安排在一二层,保证人人有份,绝无偏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