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川的一番话,听得一旁的闫仲武瑟瑟发抖。
虽说当初这些事都是由党政办和民政所联合督办的,并不牵扯他经发科。
可这真要是追究下来,自己多少还是有点责任的。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再看易扬,一直沉着脸。这明显已经是特别生气了啊!
这不就是现实版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嘛!
一时间闫仲武不禁在心里开始祷告起来:千万再不敢有别的事冒出来了啊!
可是,人越怕啥,就会越来啥。
易扬沉默了一会,开口问坐在炕头边的张蛋娃:“蛋娃,你不是说你专门供应附近村里养牛场的草料吗?
那你们村前面那个“宏发肉牛培育基地”的草料你给送过没?”
“啊?这……”张蛋娃眼睛眯了眯。
心想:“这怎么还牵扯到我了呢?早知道这样,就不带县长来这老头家了!这现在岂不是完犊子了嘛!”
但是想归想,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头烂也不在最后那一刀了。
再说了咋样都不牵扯到自己家,怕个鸟!
于是,张蛋娃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娓娓道来:
“县长,这事说来话长,而且这其中还牵扯到了安定县农投公司的关引良。”
“农投公司?关引良?”
闻言易扬微微诧异。
安定县农投公司是县属国企,关引良是党组书记兼董事长。
这些信息易扬早前就已经了解过了,可他没想到竟然会牵扯的这么深。
“你先大概说说吧!”易扬吩咐道。
张蛋娃接着继续开口:“‘宏发肉牛培育基地’刚开始是由我们村支书张献瑞牵线,让他姐夫关宏良成立的。
而关宏良就是农投公司关引良的弟弟。”
“起初正好是村里成立养殖合作社,刚开始计划的是由我们本村人来搞,结果没谈拢。
后来我想承包,但是被我爸和我二叔挡下了,最后没办法,张献瑞便找来了他姐夫接盘。
我就他们牛场刚开始运营的时候给送过一次草料,再没送过。
当时我记得很清楚,厂里牛不多,看那情况,我估计撑死了也就五十头牛。”
易扬听后眉头微皱。
就今天去的那个陇上丰牛养殖场,规模看着还没“宏发肉牛培育基地”大,人家也有两百多头牛呢。
反观宏发这边,规模大,牛反而少,这就已经出现问题了。
而且政府的投资也是按照上报的规模来拨款的,宏发规模大,拨款自然就多。
昨晚易扬特意查过县里申报的关于宏发的投资,总金额高达八十万。
这些钱可以说就牛场的基础建设,那绝对是已经够了的。
就这,还是以村里合作社的名义来搞的,乡里还会加一部分投资,零零总总加起来差不多快有一百万了。
何况牛是政府给到农户的,又不用他们自己掏钱买,地皮也是村里的集体土地,也不需要资金。
如此得天独厚的前提条件,他们依然把牛场搞倒闭,这就不是有没有能力的问题了。
而是有没有鬼的问题,但现在看来,有鬼是无疑了,而且还有可能是大鬼!
易扬不禁觉得,这很大程度上基本可以判定,这就是一起相互勾结,骗取政府高额扶贫补助金的典型案例。
但是任何事物都讲究证据,没有证据,只凭猜测自然定不了性。
沉思了一会,易扬起身,对张俊川说道:“大爷,你提供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解决好。
你照顾好自己身体,我还要去其他村民家再去看看,有机会我再来看你。”
告别张俊川,在张蛋娃的带领下,易扬又去了几户村民家,但是收获甚微。
他们可能是屈于村支书的淫威,并不愿怎么透露,一问就是都挺好。
对此,易扬也没办法,总不能把村民抓起来审讯吧!
至此,在张起帘村的探访,算是到此结束了。
随后给梁君荣打了个电话,告知他和司机直接到村头,易扬准备再去一趟“宏发肉牛培育基地”。
不过这次前去,还多了几个人。
村支书、村长、包括张蛋娃都被易扬叫上一起去了。
等易扬几人到宏发肉牛培育基地后,梁君荣和张献瑞以及张贵喜已经到了。
“幸苦支书整理了一下午的材料。”易扬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开口。
现在的易扬,基本上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了,除非是忍不住。
看到易扬神情蛮好的,张献瑞稍微松了口气,连忙说道:“县长您言重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可不敢言辛苦。”
指了指锁着的铁门易扬开口:“这钥匙呢?打开看看吧,花大力气建设的,就这样倒闭荒废了,怪可惜的。你说呢?支书。”
张献瑞尴尬的点了点头:“是,确实有点可惜。”说着话的间隙,张献瑞急忙上前打开链锁。
“走吧,大家都进去瞅瞅!”
说完易扬带头走了进去。
牛场的规模确实要比陇上丰牛大不少,就牛棚的数量,也要比陇上丰牛多两个,还有储草池、饲料棚以及一些已经生锈的设备等等。
转了一圈,易扬发现有的牛棚直接是崭新的,那硬化的水泥地依旧是本色,根本没有圈过牛的痕迹。
不由得易扬感到一阵阵心塞。
如果这样的牛棚给程斌来经营,换成陇上丰牛的牌子,或许能为村民们带来更多的回报吧!
当然,如此规模,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指定是投资了很多资金的。
那都是真金白银的钞票啊!
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给村民们把投资的钱平均分发了呢!
站在牛棚前面的空地上,易扬问一旁的张献瑞:“支书,我有几个疑问,你帮我解个惑吧。
首先,投资这么大,具有如此之大规模的厂子,村里怎么就任其荒废了呢?
其次,刚开始投入运营后,在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又因为什么原因而倒闭,造成如今荒废的状态了呢?
还有,这个牛场具体停止运营是什么时候?为什么荒废后不向乡里或者县里告知这一情况?
哪怕是由县政府出面,再重新拉投资,也能为本村带来收益啊!就这样扔着,却是为何?”
一连三问,直接问的张献瑞不知如何答复,再配合易扬那越来越严厉的眼神,张献瑞只觉得自己背后冷汗直流。